“去哪？”空岚少有的主动开口问道。
“小师妹，你是舍不得师兄吗？”二师兄转过身，展开扇面，上面画着杨柳垂茵傍河畔的图画，“等月无影被捕之时，我们会再见的。”
二师兄又把目光投向了黑衣：“衣衣，这段时间，就让我师妹来照顾你吧。”
黑衣若有所察，与二师兄对视了一眼。
那一日二师兄把梦蝶叫出去没多久，紫袖流仙裙便被送到了空岚房里，空岚当下毫不客气的换上了。
紫色的法衣，上面缀着兰草，走动的时候，裙摆上的兰花在阳光映射下还会发出点点光芒。若是被人攻击，这些兰草便会迅速放大，帮空岚抵挡一二，确实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法衣。
虽然穿着流仙裙，可空岚依然竖着高高的马尾，不过当她站在镜子前，却也没有违和感。身量挺直，仿佛山峭里一朵孤兰，迎风而立，独自芬芳。
难怪梦蝶不舍得把这法衣给她，空岚口中含着津沁果干，推门出去。
后面几日，并未出现月无影的踪迹。
生香楼依然日日宾客盈门，梦蝶仍是每夜表演完后来到雪阁，与黑衣两两对坐，空岚自己携了果酒与点心蹲守在雪阁顶上，并不想与她们二人如何。
主要是有一日，空岚开门进了雪阁，坐在两人身旁，却发现周围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明明天气早已在转暖，可偏偏雪阁的温度却越来越低。
这样根本不能好好吃东西嘛，于是空岚便索性待外头去，不蹚二人的浑水。
若说这黑衣，也委实冤枉的紧，她只是来打工的，没想到不知为何这梦蝶总是与她作对。
先是头一天连住处都不安排，待到想发作的时候，却是空岚默默地递了把钥匙过来，领了她进房间。
再是有事也不知会，完全不把自己当做是一伙的，怎么着黑衣也是请来助力的，这般轻视实属奇怪。
空岚在旁冷眼旁观，未出声阻止，只是在梦蝶过分的时候才搭一把手。
梦蝶明知道她暗中帮着黑衣，可这几日见到她，无不满脸宛若桃花绚烂般的笑容，甜甜地唤自己一声：“岚妹妹。”
这声音酥软无骨，仿佛三月里头桃花的清香慢慢悠悠恍如家中，在你午睡之时钻入你的鼻尖，让你从身到心，都舒坦的无以复加。
可空岚却每每生硬地回答道：“何事？”
那情景就像是有那不识趣的人，在桃花幽香中开始起灶烧饭，用烟熏火燎把那清香掩盖，生硬地让人无话可说。
梦蝶无往不利的攻势在空岚这儿多次铩羽而归，只能用笑容掩饰着尴尬的神色，接着慢慢离去。
不过黑衣对此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之时默默接受了空岚的相助，可也并没有与空岚走的多近。
空岚只做好自己该做的，其余时间，都在房中练习制符之术。
符笔是普通的桃木做的，上面的毛是啸天狼毫，据说都是挑了狼尾巴尖尖上的毛，画出来的符必然流畅美观，最适合新手不过。符纸是普通的秋杉木制成的，一品符篆无需那些兽皮做符纸，画在秋杉木纸上绰绰有余。
空岚拿着符笔沾上了朱砂，凝神静气，心中默念着口诀。符笔碰到符纸的那一刻，空岚的手仿佛被什么牵引着，自然而然地顺势而为，一张一品水灵符一气呵成！
饶是空岚再天才，她也做好了自己失败个数次的准备，可她这一次成功，未免有些太不真实了吧？
可看这水灵符的样子，确确实实的就是《符经》中所描绘的样子，黄色的符纸光华内敛，红色的朱砂看似蜿蜒如水流动一般，正是水灵符。
虽然画符轻松，可空岚真真切切发现如今自己体内的灵力少了十分之一。
她不假思索，重新拿起一张符纸，这一次所绘，却是难度高上一层的木灵符。
木系灵力盘根错节，木灵符绘成后就如同一株小树生长在那符纸之上。
看着眼前的这张一品木灵符，空岚转头把它放在一旁，又画起了火灵符。
果不其然，片刻后，一团小小的火焰纹路在符纸上出现。
空岚看着身体里的灵力只剩下十分之七，又看了看葱白的指节间，握符笔的位置上有一层薄薄的茧，看来师父曾经教过她画符。
虽然如今关于符篆之道记忆尽失，但是曾经千百次练习之下，身体的记忆却不会消散。所以如今重新执笔，一品符篆一气呵成。
难怪醒过来的时候明明没有修炼过，身体内却拥有着不少的灵力。
若是在十二岁之前不修炼，完全钻研符道，会在对功法的感悟上比别人多一层优势。
可这样一来，修炼的时间就会缩短。而今天地间功法缺失，最强不过六道，用这等古法来培育人才的门派早就不存在了。大家都想赶紧把自家弟子培育成能独当一面的人才，在各种争斗中夺得头筹，占尽更多资源。
师父，原来你曾经对我寄予这样的厚望。
空岚的眼睛睁得大大地望着窗外，强行压抑住了心中的酸楚，不让眼泪落下。
平复好心绪后，她便重新进入了符篆的制作中。
这几日，空岚每日都在睡前绘好十张符篆，然后打坐到灵力恢复，没有一丝懈怠。
待到第十日的晚间，三人一同吃饭的时候，梦蝶突然开口道：“这月无影，想必今日必然要现身了。”
另外两人也不说话，梦蝶自顾自地说道：“黑衣，你且放宽心，即使这月无影不出现，我们雪公子也吩咐过，酬金照付。”
黑衣这才少见的没有冷冷地刺几句，而是眼眸带笑道：“生香楼自然不会欠我钱财，可惜我此来倒是相与月无影一较高下。”
黑衣的肤色苍白，仿佛常年不见阳光，这几日吃住在生香楼上，脸上的晦涩少了许多，更见了一些容光焕发之姿。比起初见的时候，已然靓丽了许多。
这般一笑，虽比不得梦蝶的天生娇媚之态，但也算得上清丽。
梦蝶反而有些愣住了，也回以一个炫目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