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府很好,可并不安全,稍微不小心便可能被发现。
荆州是不能呆的。
这几日我在时府密室里,将巫术古籍简单过目了一遍,后又废寝忘食学习了二十多个时辰。还有好些难习的只能今后随身带着了。我又取了些钱两,先给我在岳阳初见的妇人送去。
我寻了岳阳最大的酒馆,坐在角落处。表姐说在酒馆这种地方能打探到许多事。如今世道这么乱,还敢来酒馆里的人应该都不简单。我需要知道子书谅生最近在哪,还有哪里比较安全。
“唉,乱成这样,饭都不能好好吃了。”
“淬夙剑庄也真是的,虽然他们较远,可都这么乱了还要举办论剑。”
“这算什么,你是没在华容看到那姽娘子的妖术,才叫可怕。”
“兄台当时在场?”
“那可不,我跟你们说啊,那姽娘子可吓人了,杀了自己的亲叔叔,连她表姐都不放过,她父亲厉害些,不过还是受了重伤。”
“这么厉害啊?”
“你们是没看到当时那个场景,整片天黑压压一片,除了你自己,就只能看见血啊,不知道是谁的,撒了满地。在姽娘子的符阵里,简直会被那黑暗给活活折磨疯。”
“兄台也被困在符阵里了?”
“那是自然,不然我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呢。”
“那兄台你,现在是疯没疯?”
“额,我……定性好。”
“好吧,可她为什么要这样?”
“谁知道,可能是修炼巫术走火入魔了,就说巫师该抓吧。”
“我听说好像有人在昆州发现了姽娘子的踪迹。”
“怎么认出来的?”
“这你都不知?姽娘子音容皆不凡,喜爱深蓝绿色衣裳,手中带一串山茶花手串,就是那手串会召唤出尸傀和蛊虫。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姽娘子身带奇香!”
“原来如此……”
我拉了拉右手的衣袖,将灵花手串遮住。这些就是他们用来辨认我的吗?可伏厚丹药效未过,我近几日没去过昆州,发现我的踪迹又是怎么回事?
重点是这姽娘子身带奇香!
奇香,奇香……
昆州,不正是翼山所在地吗?糟了!
我在岳阳买了一匹黑马,我抚着它的鬃毛,思绪飘到了华容县石桥处。小叔,你还欠我一次骑马的。
我小心翻过马背,先适应了一段时间,后蹩脚地骑着马朝昆州赶去。本可以用拟物符的,可猎巫令还没撤,如此在荆州太过引人注目了。只能先用马赶路,等离荆地远些了,在寻偏僻山路用巫术了。
马不停蹄,奔波了近一月总算看见了翼山,还有那座小镇子。此时已鸣过街鼓,镇子街上空荡荡的,我竟觉得有几分瘆人。不是夜色吓人,而是我的心一直都在害怕。
我还没见到要见的人,一股浓厚刺鼻的气味就将我包围。我抬手要推开寨子外的木门,却发现我的手抖得不像话,我根本控制不住它。这一具具躺在地上的人,没有人来看他们一眼。他们都臭了,虫子在啃他们的肉,他们的血甚至都流快干了。我拖着脚一步一步朝寨子里走去:“走开,走开,走开!不要吃,不许吃!”
“花疏姐在哪,不是,这个也不是,在哪,在哪!花疏姐,花……”
那柄玉如意被血染成了暗红色,花疏姐还死死地抓着她。我定在原地不敢再上前一步,泪终于还是奔涌而出:“对不起!”
“啊——”
其实我早知道结果的,不是吗?可是为什么每一次我都不死心,难道来看一眼,他们就会出现在我眼前吗?不会!这些人,还有花疏姐什么都没做,她们可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如果,如果我当初告诉花疏姐,香味能驱散翼山上的毒物,她们是不是还能活……
“果然,放出消息,在这里等着会有意外之喜。”
“是该说你蠢呢,还是该说你重情义呢?”
我起身冷冷地瞥了寨子外的人一眼,在他们的注视下吟唱咒法,将寨子中所有的尸体带到中央空地上,又放了一道火符。火借着风燃得极快,顷刻间,我的眼中只剩那火光。我拜了四大拜:“子书以姽定会杀了罪魁祸首以慰诸位。”
“真是感人。”在我做这些事时,那些来的人也将我围在了中间,“完了吗,完了就跟我们走吧。”
“去哪?”这些人我竟一个也没有见过。
“蛊王,我们小宫主对你很感兴趣。”
“你们是三邪的人?”领头的人没有回答,可他的神情却是默认了,“你们认错人了。”
“不会有错的,姽娘子嘛,最近很出名。”
我双手不停变换,瞬间甩出数十道符篆,定在空中某处。我口中泛苦,不知表姐如果看到这一幕,会不会又大声骂我变态。与此同时,我也念着咒法,将寨子中还在燃烧的火引出一道,化为数个火环,将朝我冲来的三邪人的击得口吐鲜血。又召出银霜,变大百倍,银霜尾巴一甩,拍死四个人。银霜再口吐蚕丝,我立刻引火将蚕丝燃化,在那蚕丝处的几人瞬间被腐蚀的干干净净。
三邪领头的人似没料到我一人能抵过这么多人,终于要出手对付我。我不知道他的功法是否强过我,不过他注定要死的,因为他一开始就看轻了我,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我将手中最后一道符篆向前一拍,整座寨子顿时颤了颤。不灭符阵,起。
“小叔说你们三邪的人都该死。”我头也不回的朝翼山去,银霜也化为拇指大小回到我肩上。
我本想到九甘谷去寻韩辞夫人的,她心善定会让我留下。可现在我不敢了,我不能再连累任何一个人。
子书谅生牵扯到了三邪,他要抓我一定不只是不喜欢我那么简单,还有别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如今唯一能给我解惑的只有那黑山老者了。
伏厚丹药效未过,我只能小心翼翼的走着,途中遇到几只金蟾又废了些功夫。这几个月好像一直在奔波,还没有好好休息过,这时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所有的精力好像都被磨空了,就连呼吸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我靠在树上只是想稍微休息一下,却不曾想会脱力朝地上倒去,我不能昏过去,要清醒着,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