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老者被骂得一愣,竟不知如何反应。
天知道他们已经有上千年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斥骂过。
他们是名闻五大族的长老级人物,虽已多年未有在外行走,但五大族族长见了他们,也礼敬有加。
即使是敌对的魔族,见面决战之时,对他们也是戒慎警惕,从不曾开口谩骂
水流觞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反而暗暗幸灾乐祸。
比起对面这三个两千岁以上、在五大族当中备受尊崇的土族长老,他忽然觉得自己被宁禹疆骂了,也不是太令人郁闷的事情。
“三位土族长老一同大驾光临,后生不胜荣幸!”不咸不淡的场面话说过,水流觞继续保持招牌表情——没有表情!
即使心里知道,今天这一关,恐怕不是那么好过。
对方既然派出这等重量级的人物守在这里,想必是早识破了他们的身份。
“你父亲与本座相交一场,本座也不想为难于你,今日这无礼的丫头,本座是定要带回去的。若有异议,便让你父亲到坤尧宫来论理吧。”为首的老者轻描淡写道,言下之意并不将水流觞放在眼内。
“几位长老修为高深,父亲常言道如有机缘相见,定要向诸位请益,既然今日有缘,便请三位赐教。”水流觞态度坚定,显然就没打算当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土族三名长老没想到一个后生小辈,竟然敢向自己叫板。
即使是后辈中的翘楚又如何?他们三个成名之时,这个后生的父母都还没有出世呢!
“打架就打架,废话那么多做什么,你们三个老不修一起上好了,免得到时候输了,赖我们人少欺负你们人多!以小欺大!”宁禹疆在一旁冷笑。
三位长老原没有把水流觞放在眼中,被个小丫头冷言冷语一激,脸色更加难看。
为首的老者看了一眼身旁两人,道:“既然如此,七长老,你品评一下水族少主的高招。手下留情,莫要伤了彼此和气。”
转头看了水流觞一眼:“只要少主撑过一盏茶时间,便可自行带这丫头离去。”
土族长老并不知道宁禹疆的实力,看她年幼,更没把她放在心上。
在所有人的心目中,一个流落异界百年,没有任何修炼经验的小丫头,即使是风族的嫡系,实力也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
所以,从一开始,土族的这三名长老就认为,只要把水流觞镇住,即可轻易带走宁禹疆。
水流觞心里自然明白,小丫头那句看似不知天高地厚的邀战骂辞,其实是激将法,好让三个长老拉不下脸同时出手,也不便向后生小辈下狠手。
他虽然自傲,可也知道以自己一人之力,绝对无法同时战胜对方三名高手。何况现在是处于陆上而非水中,他已经先失地利。
宁禹疆心里转了无数主意,甚至想到黄蓉对付欧阳克那一招地上画圈圈法,如果水流觞实力没有想象中的牛,这三个老不修的实力又该死的比想象中的牛,还可以用这招试着自救一下。
反正这些老头子看来都是死要面子的货色,也不怕他们耍赖!
只是要怎样把三个老不修同时忽悠上钩,还真是棘手!
现在自己就像唐僧肉一样,妖魔鬼怪都抢着要,至于抢回去具体是要下锅还是供起来,暂时不太清楚。
暂时看来即使被抓,一时半刻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也没有太慌张。
宁禹疆正在盘算一旦情势不对,扔下水流觞逃跑的路线,那边已经打起来了。
说打其实也不太贴切,水流觞和出战的七长老都是气定神闲地站着,直线距离五米以上,但俩人周围那一圈就精彩了。
水流觞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水瓶,瓶口处激涌出一道水柱,水柱瞬息间化为十数支冰箭,长了眼睛一样激射向对战的七长老。
同时,他的额上清晰地浮现出一个小小的、黑中泛着银光的图腾——水族的印记。
七长老瞳孔微缩,身前一面石盾破土而出,冰箭撞上了发出咔咔一阵急响,碎折成一地冰屑。
水瓶中的水似乎无止无歇,而且水势越来越急,冰箭从开始的十数支化成千千万万支,四面八方的向七长老攻去。
七长老身周唤出的石盾越来越多,几乎将人完全包裹,远远看去就像地上凭空多出一块巨石,这块巨石一经结成,便快速滚动起来向水流觞碾去。
此时水流觞那边放出的不是冰箭了,瓶子里冒出的水柱忽然完全消失,仅仅漂浮出一滴水,这一滴水像带着千钧之力一般,直接击打到滚动的巨石盾球上。
水滴击中的只是小小一点,却生生止住了石盾的全部攻势。被击中的一块石盾似乎变成了一块面团,可以清晰看到那一滴水,正以可怕的速度将之穿透。
旁观的老者“咦”了一声,脱口惊呼:“滴水穿石?!”
滴水穿石,指的是水族最强的法咒之一——滴水术。
能够使出滴水术的,水族从古到今不超过十人,而像水流觞如此年轻的,更是绝无仅有的第一人,也难怪土族长老震惊。
滴水术取滴水穿石之意,将千万年的连绵滴水之力凝聚于一滴水上,一旦使出,无坚不摧!
在滴水术威力之下,本来包裹成一团的石盾骤然失去支撑,散落到地上成为一堆普通的碎石,本应在石盾中的老者却不见身影。
水流觞身后凭空冒出一堵石墙,以泰山压顶之势向水流觞砸下,前方地上的碎石同时腾空而起激射过来,形成前后夹攻之势。
水流觞身形往前冲去,避开身后石墙,身前幻化汹涌水势与碎石对冲,两者相交之际,流水瞬间变成坚冰,全部石块都被凝结其中。
水流觞人冲到冰石前,顺势往上一纵,人便站到了冰石之上。
他的一连串姿态动,犹如流水行云,煞是好看。不见一丝慌乱,反而处处占得先机。
三个土族长老已经一扫轻视之态,眼前这个水族少主竟是个劲敌!
就是大长老出手,也未必有十足把握取胜。旁观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后悔之意。
此时与水流觞对战的七长老身形一晃,化为一个“土人”,“土人”迅速增大,地上几乎同时冒出九个大小相当的土巨人。
十个土巨人外形一般无异,环绕着水流觞快速奔走,一时间根本无法知道,哪一个才是七长老的真身。
土巨人将水流觞所站的冰石团团围住,齐齐高举巨臂发动进攻。
此时水流觞虽然站在数米高的冰石上,但仍比土巨人矮了一大截,看着十双从高处击下、几乎遮天蔽日的巨臂,湛然的双眸微眯,双臂定定地往上一推。
这个看似螳臂当车的动作,带着不知从何处引出的滔天巨浪逆空而上,与巨臂正面冲击。
砰!
一声巨响,水流觞连人带脚下的冰石向地下陷进一大截,而十名巨人中有九个被汹涌的水势冲倒在地,外形被大水冲得残缺不全,一地泥泞。
唯一一个完整的土巨人倒退数丈,身形不断缩小,还原成七长老的本来模样,一手抚胸,一手直指水流觞,眼中满是震惊,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旁边观战的两名土族长老,慌忙冲过去将他扶住,为首的长老一脸复杂地看着水流觞,长叹一声:“水向天养的好儿子!好一个水族少主,后生可畏!老五,老七,我们走!”
三名老者如来时一般凭空消失在原地。
看了一场精彩大戏,正觉得万分过瘾的宁禹疆跑到水流觞身边,诚心赞叹道:“看不出来你很厉害啊!他们这是土遁吗?果然几个都是土人,哈哈……”
话没说完,她忽然发现水流觞脸色不对,紧接着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
日光下,水流觞颠倒众生的俊美脸庞,苍白得近乎透明,更显得双眼深邃湛然,映衬着被鲜血染红的双唇,竟散发出一种强烈的魅惑气息。
宁禹疆一怔,心跳不自觉快了一拍……
“没事,走吧。”水流觞抬手擦掉唇边的血污,慢慢站直身子,抬步向东而行。
马车已经不能坐,他与土族长老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其他追兵马上就会赶上,现在还是尽快找到水源,遁水路赶回水族为好。
看着前面缓缓而行的身影,虽然步履稳定,但袖子下的一双手微微颤动,显然刚才还是受了不轻的伤。
宁禹疆心里天人交战,一个声音不断说:“趁他现在受伤,正是跑路的好时机!”另一个声音却反驳:“他是为了帮我受伤的,我扔下他是不是太坏了?”
反正这里都搞不清楚到底谁是忠的、谁是奸的,虽然杯具男性格很差,好歹算熟人,还是先跟他到水族看看环境再说好了。
宁禹疆咬咬牙,几步赶上水流觞,笑笑开口道:
“嗨!你刚才是不是受伤了?如果是就不要忍着,我不会笑你的,我们先休息一下再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