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技术啊,怎么说了,就是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律,然后根据这些规律创造出使所有人更强大,生活更好的东西。”这些名词在现代社会人人都懂的,不过真要进行名词解释,宁禹疆才发现自己的言辞实在贫乏得可以,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颜旭羽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姿态。
宁禹疆道:“例如飞,仙族可以借助法术、借助有灵性的精怪、法器在天上飞来飞去,其实凡人也可以制造出飞行工具,可以不必修几百上千年,就坐在飞行工具上飞上天。例如仙族可以一手举起万斤的重物,凡人则可以通过创造特殊的机械,举起万斤甚至更重的东西。”
颜旭羽道:“世间上哪有如此神奇的工具机械啊!”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修道成仙是个人的修炼,而科学技术一旦形成系统,它可以惠及所有凡人,一代人不可能一步登天随心所欲造出所需要的工具机械,但是如果一代接着一代人努力,所有不可能都会在未来变为可能。”宁禹疆想想自己之前生活的社会,核弹的威力可以把地球毁灭好多次了,而在这里就算是法力最牛的魔主,也做不到吧。一架飞机上天可以运载几百人,但是仙族的仙人修炼法力再高,恐怕也无法带着几百人千里飞行。
颜旭羽从不曾听过这样的言论,凝神一想,似乎极有道理,不过要改变民众的思想,恐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
“仙族可以有三千年的寿命,听说修为更高的,可以通过法术更换新的身体,真正做到长生不死。”
宁禹疆不屑地扫了颜旭羽一眼道:”还没有真当上皇帝,就开始想长生不死,身边的人一批一批死光了,剩下你一个老而不死,很痛快吗?我曾听过一句话,生命之所以有意义,因为它会有结束的一天。真让你无穷无尽的活下去,恐怕你会熬不下去,自己寻死!”
这样不客气又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有她敢当着一国太子、甚至是未来国君的面前说。殿上伺候的宫女太监都被宁禹疆的话给吓住了。
颜旭羽低头沉思一阵道:“生命之所以有意义,因为它有结束的一天?有意思,不过如果我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生命就要结束了,那不是很可惜?”
宁禹疆笑道:“这种情况不是没有,所以你要抓紧时间了。”
颜旭羽哈哈一笑,也不生气,窗外天色已经泛白,新的一日又开始了,虽然不舍,可想到自己还有太多事情急待处理,颜旭羽也是好先行告辞了。宁禹疆没什么所谓地挥挥手,拎起饱得直打嗝的小感冒,决定研究一下它的身体状况与品种。经过一晚的折腾,小感冒明显长大了,这种现象是暂时的,还是说它要长大都必须要经过某些特殊条件呢?可惜上次出现凤凰神鸟是太久远之前的事情,风族的人又天性大而化之,那位有幸养过凤凰的前辈也没有太多资料留下来,所以宁禹疆现在也不太清楚该怎么饲养幻感冒比较好。
颜旭羽才踏出悦水宫,就见陆翔容与其余几名亲信幕僚已经候在外边,他上前来的第一件事不是问安行礼,而是直接道:“中宫以及宫中参与袭击东宫的侍卫等已经全数控制住了,三皇子与六皇子府也已经派兵看管住,所有相关人等无一漏网,但柳芷馨失踪了。”
颜旭羽想了想道:“就她一人也翻不出什么大浪,事起仓促,你能如此处理已经甚好。”说着又对几人逐一安排了任务,这才挥退他们,带着侍卫太监往中宫而去。
几名幕僚昨日半夜里接到宫中传召,又听闻太子忽然苏醒,已经痊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太子倒下那天起,他们个个便如丧考妣,倒不是他们有多忠心为主,而是太子他们根本没有料到,离登基只差一步的太子,竟然会说昏迷就昏迷,而且情况快速恶化,随时可能一命呜呼。
平素对他们巴结奉承的官员慢慢都不见踪影,门前车水马龙的景象仿佛只是南柯一梦,连亲戚朋友都不着痕迹地开始跟他们保持距离。
所谓树倒猢狲散,太子倒了,新上台的掌权人不管是哪位皇子,他们这些辅助太子的人必然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能够得一条全尸就是幸运了,哪里还顾得上是不是还有人继续巴结送礼?
其中几名太子党的核心人员,甚至连遗书都准备好了。没想到不过一夜之间,情势便彻底逆转过来。
听闻宫中有神仙显圣帮助太子,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这些幕僚个个深信不疑,因为他们太清楚宫里太子身边的形势已经险恶到了何种地步。
太子的无名怪病竟然奇迹般好起来了,更听闻皇后曾试图火烧东宫,结果东宫好端端地只是熏黑了几个角,反倒是附近的宫殿亭台被烧坏了好些。本来宫里太子的亲卫在这一个月中已经被以各种借口换走了不少,结果中宫一党势力人数明显要大占优势的情况下,所剩无几的太子亲卫竟然反败为胜,一场宫闱大乱被轻而易举地压制下来。
连神仙都在危急时刻出手辅助太子,这不恰恰证明了他们所侍奉的主人,是天命的君主吗?
不知不觉间,死里逃生的颜旭羽形象越发高大神圣起来。
颜旭羽抵达中宫的时候,刘公公带着一群太监宫女面如死灰地跪在殿前,别人如何不好说,他们这次是死定了,他这个为皇后招来叛军的人要死,其他就算没有参与到事情中来的也要死。
他们的命不值钱,太子就算宽厚,也不会在这个时刻浪费时间去分辨谁是乱党谁人无辜,一并杀了,是最稳妥又不留后患的办法。只求能够少受些折磨,不要累及家人就很不错了。
颜旭羽果然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带着侍从直往正殿而去,皇后端坐在正中,穿着正式的礼服,头戴凤冠,妆容一丝不苟,只是眼神飘忽,不知在想什么。
颜旭羽走上几步依照礼仪向她请安,她茫然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没像以往一般应酬几句,说些“保重身体,莫要过于操劳”之类的意义不大却表现自己慈爱的套话。事实上在她昨夜做下那样的事情之后,这些话也再说不出口了。
颜旭羽老老实实尽着孝顺儿子的本份,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自说自话拉了几句家常,皇后始终默不作声。
“母后日后有何打算?”颜旭羽微笑着问道。
皇后像忽然醒过来一般,定定看着这个自己曾经引以为豪的长子,忽然笑道:“本宫的打算?还能有什么打算?该算的都算完了,应该是本宫问皇儿,日后对本宫这个母后有何打算才对!”成王败寇,本来就是权力斗争的准则,她输了,就要认命。她这个儿子做事从来杀伐果断,冷心冷情,公然赐死他做不到,但是他若要变着法子让她从此消失,那是完全不奇怪的。
“母后该有的尊荣供奉,用度仪仗都不会变,只看母后日后以何种心情居于宫中。母后忙了一夜也累了,儿臣先行告退。”颜旭羽心里泛起几丝失望,他来其实希望看到母亲能够有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愧疚或者悔意,可惜没有。
从什么时候起,母后只把自己当成是一个对手而非儿子呢?他不甘心,莫非他就不是她生养的?为何她可以对自己下那样的狠手而且毫无悔意?
本来因为与宁禹疆一起而变得轻松的心情,变得柔软的心,慢慢冷硬起来。颜旭羽抛下皇后大步走出大殿。
刘公公等几十名太监宫女仍然跪在地上,没有太子的准许,他们连自杀都不敢,更不要说站起身子来。眼看着颜旭羽就要迈出中宫的大门,忽然又停下脚步,对随侍在身边的张公公道:“该处置的依律处置,其他的统统打发出去。”他这一句话等于赦免了地上跪着的大部分宫女太监,而张公公也听得出来,太子话里的意思是要他动手处置时尽量宽仁。
地上跪着的太监宫女们很清楚知道,如果太子没有停下来跟张公公交待这一句话,等着他们的可能是杖杀,砍头甚至是其他更可怕的刑罚,当下个个用力磕头,谢恩之声此起彼伏。
张公公看着颜旭羽远去的背影,心中明白太子不可能忽然变得如此宽仁,不久之前他对付左相一系斩草除根的狠辣手段依然历历在目,不过转念一想便又明白了,那位宁仙子还在宫中呢,太子定是怕杀的人多了,血腥冲撞了仙人,所以才网开一面的。
算这些奴才们命好吧!张公公撇撇嘴,他本想趁机会好好折磨一下刘公公这个宿敌的,现下看来只得作罢,反正他也难逃一死,赐自缢和凌迟都是死,反正他总是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