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司徒墨见陶国强领悟到他的意思,于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爸,我也支持墨哥的决定,祺润靠现在的老路走下去不行,而我们手头有的资金也很有限,而墨兰工坊如今已经有了原创品牌,他们也正是需要大力扩张、广开分店的时候,既然您如今已经把祺润交到墨哥的手上,而墨哥和怼怼又一同创立了墨兰工坊,我也觉得,不如把两者相结合。而且,我还有一个消息,没有告诉你们……”
陶媛说着说着,脸上突然呈现出一抹娇羞,与此同时,她不自觉和司徒墨把手相握,眼神里皆情意绵绵。
“什么消息?”
陶国强有些茫然地问道。
而这时候,杜彩玉和陶媛母亲作为过来人,已经明白了八九分,两人默契对望了一眼,脸上皆浮现出看穿却不说穿的笑意。
“我……我怀孕了,昨天去检查,已经两个多月。接下来祺润要靠墨哥一个人支撑,我可能也帮不上太多忙。”
陶媛趁此机会,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所有人。
听到这个消息,几位在场的长辈在震惊之后,脸上皆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喜色,陶国强憔悴的脸上,终于迸发出灿烂的笑意:
“真的吗?这……这太好了!看来,我能抱上外孙了!”
陶国强说完,激动地握紧陶媛母亲的手,两个人的眼睛里都闪烁出泪花。
人唯有历经过绝境,才能逐渐明白幸福的真谛,听到陶媛怀孕的消息,陶国强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满足,对于司徒墨提出的建议,陶国强已然没有多大的看法。
“祺润的经营,我都交到你手上,以后祺润的路怎么走,你和媛媛商量着办。我老了,我只希望能够早点见到我的外孙,那我这一辈子,也算值得了!”
陶国强感慨着说道,随后,用纸巾揩掉了眼角溢出的泪水。
“您放心吧,无论媛媛还是祺润,我都会全力以赴,守护到底。”
感受到陶国强对他全身心的信任,司徒墨挺起胸膛,掷地有声地当场承诺道。
听到司徒墨的话语,陶国强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一天的晚宴,陶国强在连续几天没怎么吃下东西之后,终于吃下了一小碗米粥。
离开陶家之后,司徒墨将秦毅夫妇送回安河镇的路上,秦毅郑重其事地对司徒墨说:
“小墨,依我看,你和怼怼的订婚典礼,就放在安河镇上办吧。安河镇如今也是苏城的旅游重镇,咱们那里按照旧俗要要大摆流水席的,只是如今很多年都没有再办过。如今咱们家双喜临门,再加上咱们当地有关部门也在号召复苏民俗,我想,这次你们两订婚,我不但要摆流水席,还要大摆个三天三夜,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秦家要娶亲嫁女,你看如何?”
秦毅和司徒墨说话的口吻,不再是师徒的口吻,而是对儿子说话的态度。
如今司徒墨已经改口,秦毅和杜彩玉也决定要对他和秦兰舟一视同仁,秦毅这么做,也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司徒墨如今是他们的儿子,免得再有人在背后乱嚼舌根。
“爸,妈,我还是想低调一些,简单一些更好。”
向来都不习惯高调的司徒墨,虽然明白秦毅的用意,但还是谨慎地说道。
“这是喜事,没有必要低调,咱们家已经很多年没有过喜事了,我们要办,就要办得热热闹闹!”
秦毅知道司徒墨素来内敛谨慎,总是考虑太多,于是,他大手一挥,直接作出了决定。
“好,那就听爸妈的,我没有意见。”
司徒墨闻言,那张素来淡漠的脸上,终于如同冰山化解一般,露出了罕见的笑容。
阳光温暖地铺洒在高速公路上,路边的树木郁郁葱葱,远处的山坡上,红艳艳的杜鹃花争相绽放,车厢里的音响正播放着凝神静气的古典音乐,司徒墨感觉到他长期以来都被寒冰包裹着的心,在这一刻像是被巨大的暖炉烘烤着一般,逐渐变得温暖起来。
从前他的一切事宜,师父师娘也在料理,但那种操心,是师徒之间的情分。
但如今,他们是心甘情愿把他当成了儿子,这种被爸妈料理好一切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这是司徒墨多年以来最渴望的亲情,哪怕他如今早已步入而立之年,可内心某些从童年就开始缺失的东西,还是需要被填补,被呵护。
秦毅和杜彩玉做出这个决定之后,很快便知会了秦兰舟和宋锦瑜,同时也和宋锦瑜的父母做了商量,大家都没有意见以后,秦毅和杜彩玉回到安河镇后没几天,就开始热热闹闹地按照古俗,准备起这场盛大的订婚典礼来。
——
自从两家正式见面并且确定关系之后,宋锦瑜便开始赖在秦兰舟的住所不愿意离开。
留宿在秦兰舟房间里的第一个晚上,宋锦瑜故意遗留下他的刮胡刀;
第二个晚上,秦兰舟再去浴室洗漱之时,就看到了多出来的男式牙刷和毛巾;
第三个晚上,宋锦瑜带来了自己的睡衣和男士拖鞋;
……
就这样,在秦兰舟的一点点默许之下,宋锦瑜占领领土的范围一点点慢慢扩大,先是浴室,继而是卧室……
一个星期过去后,秦兰舟后知后觉,等她察觉到哪儿不太对劲之时,某个周六的黄昏,宋锦瑜干脆彻底拎着一整个行李箱的衣服,牵着金毛狗,明目张胆地住进了秦兰舟的房间。
当看到他连人带狗一起来投奔之时,秦兰舟终于get到宋锦瑜的险恶用心,她堵在墨兰工坊的侧门口,抱着双手,脸上呈现出一副包租婆式的刻薄与市侩:
“宋锦瑜,你一开始说只住一晚的,合着你这是打算住一辈子了?”
宋锦瑜本来打算趁秦兰舟不在的时候,悄然办好这一切,偷偷摸摸完成这共同生活的壮举。
结果没想到,秦兰舟已经料到他要干嘛,竟堵在门口,堵得他猝不及防。
“嘿嘿嘿……我三天两头回家拿衣服也不方便,你又不肯住到我那边去。我思来想去,还是带几件衣服过来更方便一些,再说了,天气渐渐热了,彼得待在公寓里也闷,你这儿院子大,又宽敞,你就算不同情我,你也要可怜可怜彼得,对吧?”
宋锦瑜在这半个月里,已经将“没脸没皮”的本领磨练得愈发精进。
如今好不容易终结这漫漫追妻路,能够天天在晚上拥抱着美人入睡、在清晨和她一同从梦中醒来,宋锦瑜决定把“不要脸”三个字贯彻始终,人都拥有了,脸不要也罢。
“宋锦瑜,你少用彼得在我这儿打同情牌,我可以留下彼得,但是你给我回去你家睡!我们不是说好了么,没有结婚就一起生活,你……你简直得寸进尺!”
秦兰舟两手掐腰,瞪着宋锦瑜怒目圆睁地说道。
“婚前不一起生活,你哪里有机会看到我结婚后的表现。你放心,我住进来不会白住的。以后我洗碗,我拖地,我给你剪指甲梳头发,唯你马首是瞻,只要你一句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说往南,我往北你就打折我的双腿,如何?”
经过半个月的磨合,早已摸透秦兰舟性格的宋锦瑜,已经练就了一番舌灿莲花的本领,一番话,把秦兰舟瞬间逗得花枝乱颤,眉开眼笑起来:
“这可是你说的啊,这样吧,你要住进来也可以,那我们得像当初那样,白纸黑字写下协议,免得你到时候不认账!”
秦兰舟的话,让宋锦瑜不仅回想起当初他初来墨兰工坊之时签下的“身契”,如今和秦兰舟走到今天,再回想起当初的一切,他既觉得滑稽又觉得美好,一时间,对现下两个人所能拥有的美好时光愈发珍惜。
眼前的女人,是他好不容易费尽心机才得到的。
这份爱情,是他拼死相护、一心一意的追随,才终于等到如今开花结果的这一天。
想起他这一路追妻留下的汗与泪,这一刻,能够拥有,哪怕他一辈子要被她欺负,哪怕一辈子为她当牛做马,哪怕总是被她捉弄欠下“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只要对象是她,他都心甘情愿。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真正是傻子,但为了爱情,有些人心甘情愿变成傻子,甚至乎疯子,只因为对象是她,所以甘心情愿,陪她傻,为她疯。
“好,纸笔拿来,只要你开心,怎么压榨我都认!”
宋锦瑜大手一挥,明明早已经缴械投降,却拿出了将军凯旋而归的架势。
“好勒,等着,奴家这就去拿——”
被宋锦瑜的悲壮情绪所感染,秦兰舟捏着嗓子直接唱出了越剧腔,随后双袖一挥如同彩蝶一般,蹁跹着飘进屋去,火速拿来纸笔,迅速“唰唰”在纸上写下了几行字。
宋锦瑜原以为她会像从前那样,挥手写下一系列不平等条约。
未曾想,当那张白纸呈现在他面前之时,上面却只有短短一首诗,是胡秉言的一首五绝《追寻》:
“一叶一追寻,恒心宠爱深。相偎知冷热,陪伴共惜真。”
看到这短短一行小诗之时,宋锦瑜的心深深一悸。
他猛地抬起头来,目光深情又热烈地望向秦兰舟,当瞥见秦兰舟那一脸信任的笑容之时,他立刻毫不迟疑地上前,把秦兰舟紧紧搂入怀中。
“以后不必列什么不平等条约了,一切,就看你的行动。”
秦兰舟的低语,自宋锦瑜的胸腔处传来。
宋锦瑜只觉他的心脏,一时间跳动得愈发强烈,他抬手轻抚着秦兰舟的头发,沉声回应道:
“好,放心,我定不会让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