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茂离开了饭桌,站了起来,道,“臣妾郗茂叩见皇后娘娘。”
“晋王妃,嫁给晋王已有半年了,本宫怎么从未见你入宫谢恩、入宫请安呐?是谁教出你这样一个不孝不义之人?难得你今天还知道入宫替皇上贺寿。既是入宫,怎么不见你来拜见我这个婆婆。你好大的胆子!”
“臣妾不敢,”郗茂垂头道,“臣妾因入王府时,身体抱恙,一直未与王爷拜堂,后来又遇王爷出征,是以至今未与王爷成礼。臣妾素来愚钝,也怕名不正,言不顺,不敢贸然求见皇后娘娘。请娘娘恕罪。”
淑妃也打起了圆场,“皇儿回来后事务繁忙,尚没有抽空与郗小姐成礼,这事弧儿也跟臣妾禀报过,是臣妾疏忽了,请皇后娘娘恕罪。”
其他人不敢乱开口。皇后阴阴笑着看淑妃一会,道,“原来如此。也罢,看在淑妃的面上,本宫饶你一次。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儿既然是来尽孝,便跪着吧。”
皇后的身边的晴嬷嬷便喝了一声,“晋王妃,跪下!”
众目睽睽之下,郗茂只好跪了。
皇后罚跪之后,仿佛无事一般吩咐道,“开席吧。”
宫人们开始传菜,须臾,水陆毕陈。皇后示意开餐,于是宫宴开始了。
众人开始用餐。郗茂跪在餐桌前,一动不动。大半天没吃东西了,现在闻着饭菜的香味,真是一种折磨。淑妃有些不忍,但也不敢公然违抗皇后的命令,何况皇后师出有名。
半个时辰过去了,众人也用得差不多了,好多贵妇贵女都已停箸等候告别。丞相夫人有些不忍,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替郗茂求情,道,“皇后娘娘,这晋王妃年少不知事,还得娘娘教她,今儿她也算得了教训,要不,就让她起来,也给淑妃娘娘和晋王一个脸面?”
皇后一听,这老家伙居然想来个一箭双雕?但是郦丞相是个孤直耿介的,万一他发作起来也不好应付,便顺水推舟道,“行了,起来吧。”
郗茂听了,如逢大赦,向皇后磕了一个头,恭恭敬敬地起身,又朝丞相夫人躹了一躬,道,“谢谢老夫人。”才归坐。
皇后戏也唱得差不多了,便起身走了。安国公主跟在她身后,也退走了。临走之前,她与蒋婉容远远地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安国公主很满意,今天借母后的手教训了郗茂一顿,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皇后一行刚走不久,蒋婉容正在得意,忽然感到腹中一痛,便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昏倒了。
朝阳殿瞬时乱了。
现场的太监临场不乱,一边吩咐把人扶到偏厅小房间,一边让人请外面候着的太医过来看视,一边问清是谁家的家眷,好着人去请家属。
淑妃和郗茂都算家属,淑妃是后妃,又是长辈,见皇后退场,她便也起身走了。郗茂是名义上的主母,只好跟了过去。那边晋王也得到了消息,匆匆赶了过来。
晋王赶到时,太医也到了。
晋王便坐在一旁,一声都没有问,就等太医看视。郗世看见正主子来了,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替人照看小老婆了。
太医把了一会脉,然后朝晋王拱了拱手,道,“禀王爷,侧王妃有了身孕,气血不足,忧思过度,因此晕倒了。下官开几服药,回去静养半月就好了,胎儿暂时无碍,王爷放心。”
晋王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有了身孕?”他一眼瞥见刚睁开眼的、听了太医的话后又准备装昏的蒋婉容,问道,“爱妃,请你告诉本王,这孩子是谁的?”
太医这才想起晋王已离京半年,而蒋婉容却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他一下子便吓出了冷汗,顿时结巴起来,“王、王、王爷,下官不是有意让王爷出丑,实在是——,”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哀求道,“王爷,饶命啊!”
晋王轻轻踢了他一脚,道,“没你的事,滚吧,这事不准声张,有一个外人知道了,本王砍了你的脑袋!”
太医连连点头,“借下官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呐!”他睃巡四周,可是围观的人这么多,亲爱的王爷,这要如何封口呀?!
蒋婉容果断地再次昏了。晋王看她装死,也无心管了,叫道,“春宽,叫人抬张藤床过来,把这女人带回去。”说着抬脚便走,走了几步,他又回头看了郗茂一眼,没好气地道,“还不走!”
郗茂马上点头,“要走,王爷等等我。”一趟子跟着晋王出了朝阳宫,又叫人找来屠色,一行人便回去了。
皇帝得到晋王不告而别的消息,差点治他的罪,及至听到太子禀告说是他的头顶绿了,才有些幸灾乐祸地放过了他。好儿子,真可怜。
太子和闵清得到消息,对看一眼,计划落空了。好可惜。
郗茂依旧与晋王同乘。黑暗中,晋王忽然开口问道,“皇后为难你了?”
“跪了半个时辰,”郗茂答道,“没吃到饭。”那可是传说中的宫宴!
好半晌,晋王才道,“她早就要找你茬了。今天还算轻的。以后无事不要在她面前出现。还有,闵家今天也想对付你,以后外出注意一些。”
郗茂幽幽地向晋王道谢,“谢王爷。不过,与其如此被人欺负,不如你放我出去。只要不与你相关,他们也犯不着再对付我了。王爷你看如何?”
晋王此时被蒋婉容的事情弄得心神烦乱,听到此言,很不高兴,“不如何。”
真是个棒槌,郗茂在黑暗中朝晋王扬了扬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