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文程到的时候,公主正歪靠在汪卓身上,要睡不睡的。亭子里就只有他俩,太子、陶三等人还不知在哪里鬼混。汪卓搂着公主,一边握着她的一只纤手把玩,浑然不管庾文程这个正牌驸马。庾文程沉着脸走过去将公主抱了过来,道,“困了?为夫抱着你睡。”
公主显然对他的知趣感到满意,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靠在他怀里立刻睡着了。
汪卓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眼里闪动着奸夫的恶意。庾文程坦然地望了他一眼,在空着的亭椅上坐了下来,将公主横放在腿上,让她舒服地睡觉。大雁儿后脚跟过来,见此情景,便将绣鞋放下,又拣起一张小绣毯替公主搭上。汪卓见没有了他的事,便站起来走出了亭子。
大雁儿偷偷地瞄了庾文程一眼,然后专心侍候公主,没有任何异样。
庾文程全力克服自己的排斥,将公主抱在怀中,让她能舒服地睡觉。公主毫无防备在睡在他怀中,庾文程看着怀中的睡颜,只得自己一伸手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掐死她。恶念一起,他控制不住盯着她的脖子。大雁儿被他脸上的阴沉吓着了,咳了一声,庾文程骤然清醒过来,压下心中的念头,闭上眼睛假寐。
那边蒋婉容正在侍候太子。一时事了,蒋婉容窝在太子怀中,仿佛忽然想起似的,把郗茂的事当笑话对太子说,“太子爷,公主说那个傻子碍眼得很。”
太子此时已经对蒋婉容没有兴致了,闻言脸一沉,便道,“怎么,对魏弧旧情难忘?要本宫替你除掉她?”
蒋婉容被太子冰冷的语气吓了一跳,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没,没有。太子你信我。是公主,奴婢只是替公主担心而已。”
“少管闲事,做好你的本分!”太子翻身而起,叫道,“来人!”立时外面侍候的太监走了进来,替太子穿衣。太子很快便穿戴整齐走了。蒋婉容一个人被弃在密室里,满心不甘。
前方战事正酣,并不适合对晋王的人下手。况且公主最近与驸马如胶似漆,也没说郗茂的去留。太子因此立即便知道了蒋婉容刚才提起那话的小心思,一个贱妇也想利用堂堂太子?!也难怪他拂袖便走。
章嬷嬷淋了一点雨,咳疾犯了。刘府医过来看了,替她开了几服药。郗茂命屠色将药抓来,每天煎了给嬷嬷喝。如此过了五天,嬷嬷的喉咙里依然发出如猫一样的呼噜声,显然刘太医的药没有什么效果。郗茂见她总是不好,便用枇杷叶加御米壳一起煎了水给她喝,如此几天,咳疾好了很多。
章嬷嬷的身体显见已经大不如前,咳疾也是一犯再犯。夏天还好一些,一到冬天,嬷嬷就只能在室内,稍受点凉便会咳起来,而且一咳便收不住。郗茂知道嬷嬷患的是哮喘,在这个时代很难根治。
“小姐,他们欺人太甚!”屠色把她去厨房领到的东西拎过来给郗茂看,竹篮里只有一把蔫蔫的小白菜和两根茄子,“这点东西能做什么?是要饿死我们吗?”屠色气愤地吼道。刚才她在厨房里就吵过了,可惜没人理她。人家都忙自己手上的事,屠色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动粗。
晋王走了之后,屠色在厨房里领的东西便越来越少了,菜也都是别人挑剩的,肉更是少到没有。郗茂不意自己如此低调,都还有人来找自己的茬,不由得感到无奈,这些都是什么人呐!想到冯管家的作派,郗茂相信他不至于指使下面的人做这样的事,一定是下面的人看到她无宠,故意刁难的。
郗茂笑了笑,不以为意,“把这个送到冯管事那里去,告诉他,如果明天还是领到这样的定例,就请他解了咱们的禁足。我郗茂再穷,还是吃得起饭的。”
屠色果然拎着竹篮去了。
一会儿屠色回来,回道,“冯管家不在。我把这个事告诉张管事了。”
第二天,屠色领回来的菜好了一些,看来厨房也知道她们告状了。郗茂不欲多事,只要面上过得去,便罢了。
冯管家并没有特别派人守着秋水居,每天巡夜的人来也差不多有固定的时间,嬷嬷的咳疾好一些以后,郗茂和屠色又开始了夜游。两人几乎每晚都溜出王府,将京城逛了个遍,不仅如此,郗茂还去皇宫溜了两次,辅国公府、公主府也去了两遭。这些都是凶险之地,有必要先摸清楚底细。
皇宫里的好东西,郗茂和屠色顺了不少,主要是御厨里的肉食,在另外两家豪门她们也如法炮制。有了来源,她们的食物丰富多了,每每第二天章嬷嬷看到小厨房里多了几块羊肉、鸡肉和不知名的野味,问起她们从哪里弄来的,她们都笑而不答,只道,“嬷嬷问那么多干什么,只管吃就行了,反正不是这府里的。”章嬷嬷立时便知道她俩晚上又出去了,以为是从店里拿来贴补生活的。
西川的战事进行得不太顺利,郗茂还是从仇大和赵跃口中知道的。刘戎一直不肯正面交战,跟晋王玩起了打游击。晋王带着五万大军在西川东西奔走,传回来的消息一直都不太好。
太子接到监军的报告,嘴唇弯了弯,还以为魏弧会马到成功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郗茂找来舆图,仔细研究晋王的行军路线和可以采取的战略战术。西川刘戎能控制的地域并不大,方圆几百里而已。地偏人少,财力单薄,哪里经得起战争?五万大军围剿,任他刘戎三头六臂,也是在劫难逃。晋王苦战不胜?郗茂呵呵几声,只怕人家另有谋划,战事不利,不过是一个策略而已。看来晋王也不是个好鸟。他们皇家的人都是变态。
郗茂白天都乖乖地呆在府中,日子过得很逍遥,惟一让她不舒服的,便是几次在湖边瞧见燕郡王被一老妪虐待,不是踢就是掐,专朝看不见的地方下手。那孩子瘦得让人心痛。有一次屠色实在看不下去,投了一颗石子将那老妪打倒在地,让她吃了点苦头。此后一连好多天,都只有燕郡王一个人在湖边枯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