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伯家是勋贵,原来是安定侯,降级袭爵,同样的勋贵之家,京城中还有几家。当年跟着开国皇帝打天下分封的勋贵后代,大多失了爵位,安定伯一脉却一直安然无事,原因无他,主要是蒋家的当家人都懂得韬光养晦,明哲保身,一味低调,所以皇家的屠刀没有落在他家头上。
现任的安定伯蒋钦秉承家训,受了个虚职,守着祖业安静度日,虽然有分上朝,却没有什么话语权。朝堂上纷争颇多,他也不敢站队,怕一朝选错,万劫不复。因此,他既不是太子党,也不是燕王党(晋王党)。在大家的眼中,他就是一个被忽略的存在。
蒋婉容是安定伯的姨娘莘琴生的,莘琴是安定伯夫人陶绾的陪嫁,被安定伯夫人拿来笼络安定伯。陶绾年轻时姿色很平庸,当然不得安定伯的喜爱,不过因为她家多年为商,经济实力雄厚,安定伯虽然好色,看在钱的份上,对陶绾很尊重。
莘琴性情温婉,娇娇怯怯,床上侍候人很有一套,被陶绾早早的送上了安定伯的床上。安定伯年轻时对她颇为迷恋,经常去她房中,因此她能够有份产女。安定伯睡了莘琴,当然觉得对夫人有愧,作为回报,他在莘琴那里过夜后,接着下来便会去夫人房中。这个习惯一直保持了几年。
莘琴表面性情懦弱,连带这个女儿蒋婉容在伯爵府里也长期受人欺负。但是豪门大族家里长出来的子女,有几个是善茬?这蒋婉容就是其中的翘楚。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看够了母亲忍气吞声的样子,她不想自己也蹈了覆辙。前程是自己搏来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本着这个理念,她一直非常注意把握身边的机会。她样样都用心去学,琴棋书画都拿得出手,在安定伯那几个女儿中,算是才能出众的,再加上她善于伪装,是朵上佳的白莲,在贵女圈中的几次交往中,以才貌俱佳、性情和顺博得了好名声。三年前蒋婉容进入社交圈,在云湖诗会上演奏一曲,得沈慕白一声赞,因此出了名。
蒋婉容在贵女圈中有点名头,因为她很看事,会来事,特别是在安国公主面前,她做小伏低,侍候周到,安国公主很喜欢她。
蒋婉容因为在云湖诗会上挣了名声,又与公主交好,引来好多人家来相看求娶。安定伯对她另眼相看,在婚事上也会征求她的意见。可是因为来求娶的人门第都不高,她看不上,总是不松口,安定伯也想将她卖个好价钱,陶绾不肯过多掺言,随便安定伯折腾,因此一拖几年,蒋婉容已经十八岁了。在时人眼中,她已经是个大龄青年了。这令她有点发慌,开始着急起来。
晋王遇袭的那一夜,蒋婉容确实一个人外出了,她平时所学甚多,医术也有涉猎,所以,听说她救了晋王,没有人怀疑。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京城里颇为期待,这蒋家女,要攀上高枝了。
京都地面,皇子遇刺,皇帝大怒,令刑部严查,刑部又叫京兆尹严查。当然这种案子查下去是没有结果的,最后得的结论是附近的草寇作案,京兆尹滕九还正儿八经的派了一队士兵去剿匪。
小茶馆自开张以来,以物美价廉著称,是以路过的人、山上的学子与和尚、松山镇的人无事都喜欢来这里消磨光阴。
午时,店里人不多,庾文程与表兄楚樊坐在茶馆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楚樊二十七岁了,从战场退下之后,在龙骧营任一名小小的校尉,就在松山附近,因此与庾文程常见面。
章嬷嬷正在店里烧水,忽听院子里有人喊,“嬷嬷快来吃点心,”章嬷嬷应了一声,并没有动,而是泡了一壶茶备用。院子里的人端了一个盘子如风般进了店里,道,“嬷嬷,张嘴,我喂你。”嬷嬷头一偏,笑骂道,“穗儿,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
话音未落,就见一道更快的身影闪了进来,接过穗儿的盘子,拈起点心就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摇头,道,“这个东西好!甜而不腻,松松软软的,适合老衲!”
说话间盘子空了。章嬷嬷和穗儿都愣了,是谁!
庾文程看见来人,与楚樊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起来,松山资深吃货居然下山了,不务正业!
山上做法事呢!
庾文程出声招呼,“通驰禅师,你今日不做法事么?”
来人瞪了庾文程一眼,道,“老衲做什么要向你报告么?!”
晋王受伤的事情扰得法事都不能正常举行了,那厮的护卫方大同正托着一张锦帕在寺里寻人呢。通驰摇了摇头,有人眼瘸,难怪不得皇帝的欢心。
通驰将盘子还给穗儿,道,“还有没有?老衲正好化些回去供佛。”
好大一个题目!穗儿真想给一个白眼,轻哼了一声,“没有了”。自开店以来,这老头不知下山多少回了,自来熟一般,一会喝茶一会吃饭的,一点都不见外。关键是小姐和嬷嬷对他还很客气。
一点都不知尊老爱幼!通驰不理她,大声冲着院子里喊道,“小丫头,老衲又来看你了,你刚做的这个点心很不错,老衲要带些回去,嗯,供佛。”
郗茂无奈,端着剩下的点心走了出去。好不容易起意做的蜂蜜蛋糕,还没得吃几口,就被老头撞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