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下参加完宫宴,庾文程又带着公主往庾府里赶。成亲后的第一个年,自然要回去团聚。出了宫门,公主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道,“你回去吧。本公主就不去了,今天乏了。”
庾文程本来就不期望她会配合,就恭敬地答道,“好,公主自便。”抬脚便下了马车,吩咐李大林另叫一辆马车过来。
公主不意庾文程如此爽快,她计划在年节不回去,就是故意让庾文程难堪,好放下身段来向她求饶,谁想这人不按常理出牌,一时定在车里,气得满脸通红。
秦妈熟知公主的性情,便劝道,“公主,按理您今日得跟着驸马回府拜祭祖宗。”
公主顺势下了台阶,“也罢,本公主今日就去一趟庾府。”
秦妈拦住庾文程,道,“驸马请上车,公主与您一同回府。”
庾文程无奈又上了车,在公主身边坐了下来。
庾家还没有开年夜饭,所有人都在等庾文程。老爷子威严地端坐在高堂上,双目低垂,仿佛在养神,老夫人没有那点涵养,时不时地看向外面。此时京城是的鞭炮高峰都过了,只偶尔可以听到外面的鞭炮声。
当外面通传,“驸马回府了。”等得心焦的众人都站了起来,松了一口气,走完该有的仪式,就可以开饭了,庾府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晚的年夜饭。
庾文程与公主并肩进了正堂,外面站着全套公主仪仗,黑压压的将院子塞得满满的。正堂里供着“天地君亲师位,”正是庾府年终祭祀的地方。看到公主进来,庾府的人全都站了起来,又齐齐跪下,道,“给公主请安。”
老爷子也松了一口气,睁开了眼,他和夫人是老辈,不用跪公主。知道公主跋扈,也不敢摆家主谱,而是慈祥地道,“回来就好。”正要吩咐人去摆香案,却听到一个声音道,“这俩老东西是什么人?见到本公主竟敢不跪?!”开口的正是公主本人。
庾文程闻言不可置信,他知道公主目中无人,也视自己为玩物,可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发难。第一次,他在公主面前露出了恳求的神情,低声道,“公主,是我的祖父母,他们都已年高,请你莫要计较。”此时的庾文程彻底低下了清高的头颅,只希望公主能给自己一点面子。
然而,公主挟着一肚子气,本来就打算狠狠地落他的面子,哪里肯放过?
“皇家礼仪,谁敢不遵?”后面的秦妈说了一句。
室内气氛仿佛凝滞。庾老爷子的脸上现出了难堪,看见孙子难过,听到秦妈出声,马上知道是自己失算了,这皇家公主,眼里竟是没有丝毫庾家的人。他立时瞄了老夫人一眼,两人心意相通,同时起身跪了下去,“老臣(臣妇)叩见公主。”
公主懒洋洋地走到主位坐好,正是庾老爷子的位子。庾老爷子本来跪在椅子前,看见公主踱步过来,难堪地往旁边挪了挪,让开那张椅子。
好半天,公主终于睨到了庾文程脸上露出驯顺的表情,才大大地打了个呵欠,道,“平身吧。”
众人呼啦啦起来,终于体会了一把前驸马石家的心情。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全无攀附的心思。
后面的事情,公主没有过问,不参与,不干涉,庾老爷子带着全家人给祖宗上祭,公主全程在旁边坐着,打着呵欠,一脸无聊,时不时戏谑地看上他们一眼,弄得庾家庄严的仪式跟耍猴似的。
公主没有兴趣看着一群蝼蚁唱戏,没有等到仪式结束,就站起来走了。祭祀被迫中断,庾家全府恭送公主回府。庾文程面若死灰,全程如傀儡一般,没有了自己的思想。
这一顿年夜饭算是毁了,跟着这一顿饭一起毁去的,还有庾家的尊严。皇权碾压了一切。
回去的马车上,庾文程恢复了生气,他主动地替公主撩起车帘子,扶她上车。在车上,他亲自替她松骨、捏脚,象所有侍女或面首替她做的一样。
看来是开窍了,公主不屑地哼了一声,享受着庾文程的侍候,睡着了。
回到府中,庾文程没让其他的面首上前,自己亲自把公主抱回房中,替她净发、沐浴,然后把她抱到床上,开始尽丈夫的义务。
公主睨着眼看他,似笑非笑,“想通了?”
“过去是为夫不懂事,”庾文程诚恳地道歉,“以后文程决不再犯这样的错了,求公主原谅。”
公主轻笑一声,享受权势带来的好处,道,“咱们夫妻,有什么原不原谅的?只看你如何做罢了。”早这样懂事就不会有今夜这一出了,这一闷棒将人敲醒了,看来什么都不如强权好用。
庾文程一脸诚恳,“公主说得对,是文程不知好歹。文程知错,求公主给一个改错的机会。”说着便用手指轻抚公主的红唇,意思很明显。
公主在宫中本就有了点醉意,此时自然明白庾文程的意思,折辱够了,还得给点好处,便没有拒绝驸马的求欢。她要看看庾文程的表现,经过一番教训之后,他是否有点长进了。
三更将尽的时候,公主躺在庾文程的怀里,倦意沉沉地睡过去了。庾文程虽在劳累,却一丝睡意也无。泪水在黑暗中滑下了脸颊,庾文程知道,原来那个与人为善、充满朝气的自己死了。他不敢想象,以后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