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难得的呆在府中,没有去花满楼。
晚上,杜玄等人告退之后,春宽来问,“爷,今夜谁侍寝?”说着递上了一张名单,哪几个侍妾可以侍候。
晋王就着春宽手中看了看名字,兴致缺缺。从蒋婉容之后,他对女人就没有什么兴趣了,找女人,完全就是满足身为男人的生理需求。
“去梅夫人那里吧。”他有好久没有看见燕郡王了。
晋王忽然光降梅苑,梅夫人感觉喜从天来,将人迎进去后,嘘寒问暖,忙个不停。晋王只感觉耳朵都听麻了。
他看了一眼梅夫人的装扮,衣着极鲜艳,脸涂得极白,衬着一张红唇,满脸谄媚,硬是俗气得很,当下就有种自己瞎了眼的感觉。好在这女人替他照料侄儿,倒省了他担心,也算是有功劳了。
“燕郡王呢?叫他过来。”
“在做功课呢。”梅夫人答道,燕郡王虽然不说话,但晋王仍然给他请了先生,教他些浅显的功课。“小琴,去把燕郡王叫来。”在晋王看不到的地方,梅夫人朝小琴使了个眼色,千万别让晋王看出什么来。
晋王等燕郡王过来,无聊,伸手端起茶喝了起来。梅夫人怯怯地走过来,坐到晋王的腿上去。晋王一愣,本能地一让,顺手一挡,将她推开,道,“庆儿一会就过来了,他看见了不好。”
梅夫人怕晋王不喜,只得顺势站在他面前,细细地看着晋王,仿佛得了一件罕物。晋王忽然觉得自己落入了虎狼窝,当下不自在起来,但此时抽身便走也不合适,于是便专心喝茶。
一会儿,燕郡王来了,晋王朝他伸出手去,道,“庆儿,到皇叔这里来。”
小琴将他送到晋王面前,晋王将孩子抱到怀中,捏了捏,道,“怎么这么瘦?”
梅夫人小心地应答,“他身子骨弱,不怎么吃东西,任婢妾想了好多法子都不管用。唉,庆儿这孩子的命真是太苦了。我这个作姨的真是替他担心!”
听了梅夫人这话,晋王怀中的燕郡王一点反应都没有。
晋王很相信梅夫人的话,毕竟,当初他答应迎她进门,条件就是照顾魏庆。他轻抚着魏庆的头,难和柔和地对梅夫人说,“你辛苦了。”
梅夫人马上流下泪来,“不苦,是这孩儿苦,真的,王爷,婢妾真的是太心痛他了!每回想到姐姐,婢妾都忍不住要哭一场。”
晋王触景生情,神情变得有些肃然,将怀中的人紧了紧,又吩咐梅夫人,“叫先生不要拘着他,功课能学就学,学不了也就罢了,养好身体才是要紧的。”
梅夫人擦了眼泪,恭敬地答应道,“婢妾知道了。”
晋王抱着孩子,想起了过去,看到梅夫人还守在旁边,便道,“你先下去吧,本王陪庆儿坐一会儿。”
梅夫人得言,喜气洋洋沐浴去了。
等梅夫人飞快地洗干净出来,晋王人已不见了,那杯喝过的茶还冒着热气。
“人呢?”她用目光看着小琴。
小琴瑟缩一下,道,“王爷送燕郡王回房后就没回来,想是有急事。”
梅夫人的脸扭曲起来,抬手便给了小琴一耳光,“废物,要你何用?!”失望之极的梅夫人披衣去了偏厦,燕郡王就住在那里。
进了偏厦,燕郡王已经躺在床上了。梅夫人冲过去,扯着他的耳朵将人揪了起来,左右开弓,扇了燕郡王几个耳光,燕郡王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梅夫人犹不解气,又用手狠狠地在他腰间拧了几回,一边怒骂,“废物,浪费老娘的光阴,陪着你这傻瓜!”说着说着,又扇了他几耳光。
燕郡王的脸被打肿了,腰间被拧的地方也很痛,可他一声不吭,任由梅夫人发泄,仿佛早已经习惯了这个样子。
梅夫人看到燕郡王的脸肿了,也有些紧张,平时她拿他出气,都是拣人看不到的地方拧,从未朝他脸上施展,今天是被气狠了。
“去找些冰块来,给他敷一敷。看着他,这几天不准他出门,”梅夫人嘱咐小琴道,燕郡王平时爱去湖边枯坐,大家都知道他这个习惯,“有人问起,就说他病了。”
“是,夫人。”小琴小心翼翼地答道,生怕梅夫人又发威,将怒火发到自己身上。
房间里一片漆黑。燕郡王蜷着身子,孤伶伶地睡在床上,脸上火辣辣地疼,腰一硌着也疼,可他如同感觉不到这些一般,黑暗中,他的眼睛一眨巴,眼泪便无声地流了下来。
他的母亲,丢下他寻找父亲去了,留下他一个人,无助地活在这个充满恶意的世上。他的爷爷,高高在上的皇帝,从未正眼瞧他一眼;他最依赖的皇叔,成日流连欢场,只偶尔来看他一下,根本没发现他把他丢给了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梅夫人有外侄傍身,得晋王看重,自觉高人一等,一般不与后院中的女人有太多的交集,因此,这次她打肿了燕郡王的脸,除了梅苑里的人,外面竟是无一人得知。授课的先生早得燕郡王身子有恙的消息,便顾自回家了,反正这个燕郡王教了当没教,上不上课都是一样的。他日日按时过来上课,不过是安晋王的心,天知道他到底听他讲课没有!先生是个聪明人,白领一份优厚的束脩,他从不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