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画毕,庾文程作了一幅墨荷图,画面全是荷花,四平八稳的布局,一看就没有费心思。同样是画荷,汪卓的画是亭中赏荷图,亭中一佳人,隐隐是安国公主的样子。
有心人。
众人都赞汪卓的画好。
安国公主似笑非笑地看了汪卓一眼,眼光闪烁。汪卓面上表情恭顺,但目光灼灼,安国公主再一笑,却转头对庾文程说,“你的画本宫很喜欢,深得我心。”
庾文程头垂得更低了,声音轻如蚊子,“谢公主。”
陶三公子和闵清都会意地笑了起来,原来这才是今日花会的目的啊,这个少年郎,皮相是不错的。看来公主又有了新目标了啊!
陶三公子朝自家身上望了望,自己条件也不错啊。新欢又如何,公主小贱人从来都是有了新欢不忘旧爱,呵呵!
烈日高照,山路上行人稀少,潘二扶着母亲下山,两人晒得差点中暑。
郗茂和屠虎两人从山里出来,就看见树林里冲出两个蒙面黑衣人来,对着潘二提刀便砍,潘二猝不及防,抬手一挡,就挨了一刀,潘母吓得大叫一声,昏死倒地。郗茂连掷出两颗石子,一颗打中了袭击潘二的凶徒手臂,长刀立时落地,另一颗打中他的额头,人立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喊,鲜血长流。
另一个凶徒挥刀砍向潘二的后背,屠虎弹起一颗石子,如法炮制打掉了他的长刀。变故来得太快,两个杀手背靠背站起,双手握拳,大喊,“什么人,有种的出来!”
回答他们的是四颗飞石,每个膝盖一颗,两人跪地,心中大骇,刀也不顾拣了,顿时落荒而逃。
郗茂和屠虎从树林中钻了出来,也不去追两个杀手,而是奔向潘二,“潘叔要不要紧?”
潘二手中尚抱着潘老母,看见是他两人,才放下心来,道,“挨了一刀,不过不要紧。”
郗茂走上前去察看,伤口有些深,便道,“二叔别乱动,要先止血,”说着便顺手扯了两把路边长着的蒿草,揉碎后敷在他的伤口上,过了一会,血便止住了,“潘叔你得罪谁了,要这样暗算你?”郗茂一边替他包扎伤口,一边问道。
潘二也答不上来,“我也不知道,要说有人记仇,也只有西门风了。”
潘母很快醒转来,看见儿子只是手臂受伤,才放了心。
屠虎愤愤不平,“潘叔别担心,小侄一定给他个教训!”
郗茂止住他们,“先把人送回去,报仇的事以后再说。”
屠虎背起潘母,四人下山。
潘二在路上便向郗茂道谢,这个女孩子真的不错。
“小姐,你也习过武吧?”
“以前我父亲教过我一些,”郗茂答道,“今儿太阳这么大,你们怎么还上山?”
“我娘信佛,今天她一定要来,所以我就送她来了。”
潘二忽然想起一件事,“小姐,最近我遇见一个北边的同袍,他说……他恍惚看见过服侍郗将军的福伯,”如果他说的事情没错,那郗将军的死因另有隐情。
郗茂立即警觉起来,“潘叔,他原话是怎么说的?”
“他说他看见一个老头,很象福伯。你知道,当时在北边,我们也常能见到将军,是以认得。不过,那个人看上去很老,还有些痴痴的样子,他也不敢肯定。”
“那他是在什么地方看见人的?”
“关内了,好象离乌阳不远。”
福伯就是服侍郗颂的家奴,一向都在郗颂身边的,没道理主子死了他不回来报信。好不容易有一丝和父亲过去有关的消息,郗茂非常关注。
“潘叔,能带我去见见这个人么?”
“唉,他是临时受遣送信回来的,现在应该已经回边关了。你父亲,死得真惨。”
据说误伤郗颂的人就是清风寨的土匪,已经被闵华团灭了。这个事情郗茂听人说起过,人人都说闵华仁德。
“潘叔,有空你给我说说当时战争的情况吧。”事关郗颂,原主的父亲,郗茂觉得了解越多,越有利于她以后的行动。
潘二答应了,说,“今天不方便,我得先把老娘送回去。明天我再过来找你吧。”
安国公主没有钓上庾文程,却惹得汪卓一腔倾慕,天天上门来拜访,安国公主来者不拒,与之周旋,一边欣赏着他的丑态,一边享受他的侍候。
东宫灯光辉煌,太子大宴宾客。
东宫的宴客厅布置得富丽堂皇,桌上更是山珍海味齐备,更兼有美人歌舞助兴,说不尽的荣华富贵,惹人沉醉。好多人喝多了,开始把持不住,尤其是陶三,扯着个美人在怀里一阵揉搓,看得其他的男人心痒不已。不过,到底是在东宫,在太子面前,他们可不敢如陶三一样放肆。
庾文程寻了个内侍问清楚茅厕的位置,便朝着那个方向慢慢行去。繁华乱人眼,今日座上诸人难得有入眼的,都是酒色之徒。庾文程叹了一口气,中途转了个向,信步朝外面走去,他要去透一透气。
才走出院子,便见外面花木疏影下,有一个窈窕的人立在那里。
“好巧,庾探花,咱们又遇见了。”说话的人正是安国公主。公主身边并无人侍候,也不知道她怎么会立在这个地方。
此时躲避不及,庾文程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去拱手见礼,“臣庾文程见过公主。”
“庾大人礼数真周到,”安国公主掩着袖子,吃吃地笑着,“这月色真好,不如你陪本宫走走?”
“请公主恕罪,下臣一会还有事情,不能陪在公主左右。”说完庾文程再次躬身行礼,然后转向,这回是真向茅厕的方向去了。
看着尿遁而去的庾文程,安国公主皱起了眉头,这个榆木疙瘩,是听不懂人话么?多少人想要自己的青眼,他居然视而不见,真是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