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的人已经全部中了进士,那三个名士分别为十八名、二十四名、四十五名,也顺利过关。这三个名士临出发前,晋王的人已经招揽过了,现在成绩出来,辅国公作为太子的代表,也馈送了礼物过去。现在就看各自的手段了。
庾文程一直送郗茂回到茶馆。临别时,庾文程郑重地说,“茂儿,我还要回去准备殿试,这一个多月就不来看你了。你要好好的,等我。”
这话说得,郗茂眨眨眼睛,表示听清楚了。庾文程初见她这种小女儿姿态,心中痒痒的,只觉得郗茂无一处不可爱。他刮了下她的琼鼻,凑到她耳边,轻轻地说,“记得想我。”话音刚落他自己就顶着一张红脸落荒而逃。这一切没有逃过郗茂的眼睛。她在夕辉里,笑了起来。
蒋家等襄阳侯态度软下来,等了半个月不见动静,然后得到了郗家与庾家结亲了的消息。庾家清贵之家,又是御前行走,他不敢明惹,于是去找滕大尹,大尹也只是面子情,不肯再为他家谋产了。自从女儿搭上了晋王,他已多日不曾受过这样的对待了,安定伯被拂了面子,不禁有些恼怒。这日,趁蒋婉容尚未出门,特意叫她到跟前来,问道,“襄阳侯搭上了庾家,滕大尹最近不肯帮忙了,观山巷子那处的铺面极好,你去跟晋王说一声,叫他给大尹打个招呼,或者直接给襄阳侯打个招呼,一定要把这事情做成了。”
蒋家多年不受重视,已逐渐淡出权贵圈子,幸得蒋府颇有财力,才勉强在京城支应下来。蒋钦看似懦弱,实则极有心机,在家中,所有人在他面前都要低上一头,否则绝不好过。
蒋婉容深知自家亲爹的德性,此时绝不能拒绝他的请求,于是便低眉顺眼应了下来,“回头我跟王爷说一声,看看他怎么说。”晋王的主她也作不了,还等着保持形象好搏晋王为她孤注一掷呢,怎么可能让蒋家的事情来坏她的事?
“我不是要你去看他的态度如何,而是这件事一定要办成!”安定伯对女儿下了死命令。
蒋婉容低声地应了,没有表露出任何为难之情。
其实王爷也明白地说过这事,她知道晋王的态度,但她根本不敢告诉蒋钦。
一天后,蒋婉容从外面回来,就寻到安定伯屋里,轻声告诉他,“爹,王爷怕不好出面,今天他提到这件事了,说是让我们别寻一家,他一定帮忙。庾家太爷常在御前,闹出来不好。”
安定伯满心期望她会带来好消息,不料居然得了这样的回话,不禁怒了,抬手就是一耳光扇了过去,“孽女!要你何用?!老子吩咐你的事,你就是这样办的?!”
蒋婉容捂着脸,痛得哭了起来,“爹,女儿在晋王面前无名无份的,哪能逾矩提这样的事情?”
“无名无份?你还有脸了你!”言下之意,晋王是吃了蒋婉容不给好处。他满心不值,对这个女儿也满心嫌弃,“哼,你看你,跟了他这么久,白搭上名声和身子,一点好处都没有捞到,老子硬是白养了你这么大,一点手段都没有!”
“爹,”蒋婉容又羞又急,“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喝!在你老子面前讲起清白来了,你跟了他,还要什么清白?你姨娘是怎么教你的?”
蒋婉容简直听不下去了,她的亲娘教她拿捏男人之道,首要的就是别轻易把身子交给男子,除非有天大的好处。男人嘛,越得不到的越是惦念。莘姨娘身体力行,不仅在陶夫人手下活了出来,还生出了蒋府惟一一个庶女,不得不让人佩服她的手段。现在她的亲爹教她,为了蒋家的利益,她可以牺牲她的名节。在他的眼里,她还是他的女儿么?庶女就那么下贱么?
蒋婉容羞红了脸,怀着一腔悲愤,捂着脸哭着跑了。六小姐蒋婉清当时躲在外面偷听,亲耳听到父亲扇了庶姐一个耳光,于是这件事情迅速在府里传开了。
莘姨娘得知女儿受了委屈,就过去看她。蒋婉容默默躺在床上,一双眼睛无神地望着帐顶。今天她很委婉地提到了蒋、郗两家的铺面买卖,晋王虽然没有不耐烦,但却极快地表态,让她转告安定伯换一家铺面,显然已经知道此事,只是没向自己说而已。她一向都是以清雅单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之态呈现给晋王,此番为稻粱谋,也算稍稍破坏了自己一贯的形象。可是她没有退路,只能暗里希望晋王能理解她的难处。
然而,她还有更大的忧虑,倘若晋王知道了真相,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莘姨娘看见女儿灰心的样子,不禁为之心酸。说起来,她是个头脑非常清楚的人,安定伯是个什么德性,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为今之计,只有尽早促使晋王定下蒋婉容的名分,否则,她女儿的下场肯定不会太好。
她握着蒋婉容的手,安慰她,“我儿,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姨娘以前教你的,都不适用现在了,你替你爹谋不来好处,这蒋家上下都会踩着你,到时夫人把你胡乱许了人家,咱们就被动了。下次再与王爷会面,你要找着机会,让他替你定下名分……,男人……,都好这一口。”
蒋婉容本来就极担心未来与王爷的相处,现在听到亲娘这样说,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睛顿时有了光采。此一时彼一时,晋王爷与她之间极亲密,作为女人,她当然知道他的克制已到了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