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心心喝了一口酒，举起高脚杯对着光线摇晃，看杯子里不同颜色的液体相互融合，渐渐混为一体。
酒杯印出伊岚的脸，她在发呆，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她的脑回路总要比一般人的长，每回遇到比较棘手的问题，都要先呆傻一阵子，才能反应过来。
布鲁克也在发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可可。彭心心不开心的时候，只要告诉花花，他总能迅速的想到办法，立刻就把她哄开心了。
布鲁克也是男人，为什么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差距竟然会这么大？她真想找个什么东西砸过去，把他的脑子给敲醒。
一想到这，彭心心突然又有了一个主意。她把高脚杯里的酒一口气全喝干，然后把空酒杯递给可可。
“拿着，试试看你能扔多远。”
可可不明白彭心心是什么意思，但此刻她一点脑子都不想再动，接过杯子就照着彭心心说的，远远地扔了出去。
酒杯“呯”的一声在地上摔碎了，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脆。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可可的心上轻轻划过，让她为之精神一振。
“好不好听？来，再扔一个。”彭心心又递给可可一只酒杯。
可可一只接一只的，将酒杯高高的抛出去，此起彼伏的玻璃碎裂声，在她听起来竟是如此美妙，像心碎的声音，一下接一下，敲打着地板，想把冷酷坚硬的地板砸裂出一条缝隙。
怎么可能！她是可可！她的心比地板还要冷酷坚硬，怎么可能让他们敲出一条缝来。不就是想打亲情牌吗？不就是以为能用社会舆论威慑她，逼迫她不得不去照顾那个孩子吗？想利用她的关系，想和她捆绑到一起，她会让她见识到，真正的可可是什么样子的。
布鲁克递给彭心心一只空酒瓶，小声地问，可不可以扔这个。彭心心瞪了他一眼，说，酒瓶的声音太闷了，不好听。布鲁克便不再说什么，继续一只接一只地给彭心心递酒杯，再由她一只接一只地转手递给可可，摔碎。
这里的每一只酒杯，都是布鲁克亲手挑选回来的，再亲手仔仔细细的清洗干净。他觉得只有最完美，并且晶莹剔透的酒杯，才能够配得上拿来装他用心调制的美酒。
他和可可如此相像，都是努力追求完美的人。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注定了他们要比其他人活得更加辛苦。
可可把酒杯砸向地上、墙上、桌子上，让那些心碎的声音发出高低不同的音阶。她很享受的听他们心碎的声音，分辨哪个是他的，哪个是她的，还有他们的。粉身碎骨，就是妄想伤害她的代价。
可可沉浸其中，越砸越有兴致，却突然等不到彭心心给她递酒杯了。一回头，看到彭心心咧着嘴正冲她笑。布鲁克站在吧台里面，窘迫地说：“要不，明天再来？我多买些酒杯。”
“布鲁克，你是该多买些酒杯的。把你那套歪理邪说统统收起来，酒是用来买欢的，不是用来买醉的。酒喝多会伤身体的啦。以后再有伤心人来找你借酒浇愁，就让他们砸砸杯子好了啦。说不定你的酒吧生意会更好了啦！”
可可眯起眼睛，看着布鲁克，她砸光了他所有的酒杯，他不但不心疼，反而还有些歉疚。好像是他的错，杯子买的不够多，没能让她砸尽兴。这个大男孩，确实是让人心里很暖很舒服。
伊岚坐在旁边的吧椅上，已经困得摇摇欲坠，尽管帮不上什么忙，却仍坚持着要陪伴她到最后。
如今三个姐妹里，最辛苦的就是她，白天要上班，一丝一毫的差错都不能出，下班后还要以同样的全力以赴照顾孩子。今天难得有点闲暇出去约个会，却又被自己叫了过来，听了一晚上的牢骚。可可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一地的碎玻璃渣，把可可压抑在心底多年的委屈和愤懑，全部摔了个粉碎，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走，我请吃宵夜。”
摇醒伊岚，叫上彭心心和布鲁克。今晚，可可还有一件必须要弄清楚的事情。她之前已经试探过几次，伊岚对布鲁克好像没什么意思，但她在感情上比较被动，很容易因为被爱而爱。
现在关键在于布鲁克，他的态度一直不明朗。一会吃宵夜的时候，她得想个办法，再好好的试探一番。
等伊岚回到家，已经是半夜了。洗完澡，躺在床上，她却睡不着，拿出手机开始发邮件。
“原来许多看上去风光无限的人生，不过是远处的风景，像荷花一样只可远观，凑近了仔细看个究竟，水面之下也是淤浊不堪。”
“谁都只想把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苦和痛深藏在心里，这也是一种自我保护吧。”
“朋友说单亲家庭的孩子容易早熟，不利于身心健康发展，劝我给沐昕找个爸爸。”
“你终于想通了？”
“今天发现布鲁克确实人不错。可可把他的店都砸得没法做生意了，居然连一句抱怨都没有。”
“你有没有认真想过，到底哪种男人才是适合你的？”
“可可说他很适合我。”
“你的新项目进展如何？”
“有些棘手。要先从患者大脑复制意识到虚拟人脑，再将虚拟人脑与培植器官组织上的神经元对接，再通过虚拟人脑给培植器官组织发指令，促进营养液的吸收，刺激细胞再生。”
“然后再同步患者意识，完成器官体外培植，最大程度避免术后出现排异反应，是吗？”
“你也从事生物学研究的？”
“我认识的一个人，她也从事过这方面的研究，进展很不错，和我探讨过。最近正好时间比较充裕，也许我能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你也认识牟江荣？”
“怎么说？”
“这是他最先提出的理论。”
“不早了，当妈妈很辛苦的，早点休息吧。安！”
“你说的她，是指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