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种事吗?”沈言微笑,不过也并不奇怪,她对楚懿是不感兴趣,可以他的容貌权势,的确有许多女子想要爬到他的床上。
“是呀,听说有一次,这流雪在太子的茶里下了迷情药,然后等在太子的面前,太子是起了反应,可是却看也没有看流雪一眼,冲出院门,去找菀夫人去了。”
碧霞噗嗤一笑,“真是个不要脸的,也不掂掂自己有多少斤两,是我我都没脸继续待下去了。”
柳嬷嬷道,“还别说,她存在感卑微,太子无论如何也不知道是她下的迷情药,不然早就被活生生打死了,反倒是救了她一命呢。”
二人在一旁笑着嘲讽着,沈言唇边也带着淡淡的笑意,不过她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墨君逢是不是去干什么坏事了?
算了,换个人问问吧。
“兰,尊主做什么去了?”
兰答,“这个,卑职也不太清楚。”
“是吗?这还是你第一次不清楚,不会是去杀人放火了吧。”
沈言皱眉。
“尊主无论做什么,都会保证太子妃娘娘相安无事。”兰没头没脑的又来了一句。
果然,墨君逢的人在某些时候是派不上用场的。
沈言指了指一名死士,“帅哥,你去探探,宫中啊,三皇子府啊,都不要放过。”
死士脸上有些发红,他听错了吗?太子妃竟然叫他帅哥。
顿时动力无穷,“是,属下立刻去办。”
沈言敏锐地察觉到,梅兰脸上有了一些慌乱,更是欲言又止。
她的心紧了紧,立刻起身,“你去宫中,我去三皇子府。”
“太子妃娘娘……”
梅一急,终于还是拦住了她,压低声音,“娘娘放心,三殿下不会有事的,尊主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果然……”沈言幽幽道,“无论如何,我都得去看看吧。”
她知道敌我对立,墨君逢的确没有选择,只要他遵守对她的承诺,她就不会怪他。
梅只好让开,“我俩随太子妃娘娘一道去。”
沈言骑上一匹快马,很快就到了三皇子府。
她听到一阵激烈的兵刃交接声,喊杀声,可是却已经接近尾声,宫中的大队人马,从另一条官道上奔来。
沈言策马赶到庭院里,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不少尸体,墨君逢,谢雁初都不见了,楚泽握着剑,半跪在地上,手上都是血,衣裳上也沾了不少,微微苍白的俊颜上,有迷惑,有迟钝,眉头蹙着。
看到她,目光闪烁了一下。
“你怎么样了?”沈言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
楚泽摇头,脸上苦闷,“阿言,为什么最近发生了什么,我都记不起来了?”
失忆了?
沈言默然,“那么,你还记得我吗?”
楚泽一笑,伸手摸她的脸,“傻瓜,忘记谁,我也不可能忘记你啊。”
沈言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放下来,“完全记不起来了吗?”
“只隐约记得一些零碎,但似乎,有什么重要的,我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这时,宫中的人也到了,还在厮杀中的人大半突然撤离,向四面八方散去。
“追。”
负责这次行动的领头一挥手,他才来了就跑了,还让不让他立功了?
“我看看,你受的伤,严重吗?”沈言将楚泽的衣襟口撕开,楚泽靠着假山石,眸子懒懒柔柔地看着他。
“不重,只是,这种无力的感觉,让我不好受,我记得有一个人对我说,要让我生不如死,呵,他达到了。”
他的身上,的确没有太深的伤口,只有细软的剑锋掠过皮肉的痕迹,足见其中的灵巧和锋锐,过体而不伤,可以猜测对方一定很轻松,是墨君逢无疑了。
“无非是记不起一些事情,哪有这么严重,你的这些外伤还是需要包扎一下,感染了也不是小事。”
沈言把人扶向大殿,楚泽是累了,体力耗尽,额头上不断淌虚汗。
“不,忘记的,绝非普通之事,所以我的内心备受煎熬,我一定要,一定要记起来。”
楚泽皱紧了眉头,似乎要拼命想起来,可是这一想,大脑只传来一阵剧痛,他越是努力,疼痛更是剧烈,这种感觉,犹如千万条虫子往他脑海里钻去,不断窜动,啃噬。
“啊!”
楚泽突然仰首,发出痛苦难捱的嚎叫,脸上蓦然褪去了所有的血色,一下子推开她的手,踉跄委顿着,倒在地上。
他抱着头,身躯不断翻滚,“阿言,告诉我,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谁消去了我的记忆,为什么你们都要瞒着我?”
墨发散乱,白衣染尘,这还是沈言第一次看到,楚泽这般狼狈的模样。
“楚泽,不要再想了,这样只会让你痛苦,知道吗?”
沈言终于知道墨君逢下的药有多可怕,只要去想,越想越深,就只有越痛苦煎熬。
偏偏,每一个失去记忆的人,都不会甘心丢掉回忆,因为人都害怕不完整,人都恐惧错失至关重要的东西。
换做是别人,也会如此。
这是墨君逢对楚泽调查真相的报复。
“不,我一定要想起来。”楚泽眸子泛着红,喃喃,“一定要……”
“你要折磨死自己吗?”沈言握住他颤抖的手,几乎是带着命令的语气道,“停下来。”
“阿言,告诉我吧。”
楚泽抓住她的肩头,“董平,还有那些手下都记不起来了,你是我唯一的希望。”
哪怕在这个时候,他的手劲也不大,也不忍心弄疼了她。
只是满眼的恳求,让沈言一阵心虚,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三殿下,你先平静下来,再慢慢想,你耗尽了的功力,又才失去记忆,这样执意只会伤害自己。”
“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吗?果然……”楚泽苦涩一笑,“被隐藏的东西,连你都觉得是大事。”
沈言立在他的身边,“楚泽,放过自己吧,至少你活下来了,不是吗?”
她快步走了出去,生怕多留一刻钟,便会心软。
一路心情复杂,马匹缓慢。
墨君逢这样做,的确是再好不过的法子,可是对于楚泽来说,却不啻于一场劫难。
快要到院子的时候,她听到一阵笛声,悠远亘古,绵绵不绝,携着一丝空灵,穿透尘封已久的岁月。
小雪纷飞,仿佛永远都不会落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