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懿已经火冒三丈。
“沈言,在这个日子,你最好不要惹本宫动怒,还请你顾全大局。”
“哦,好啊。”
沈言随声应道,手伸出窗口,碧霞立刻奉上了一把零食。
太庙祭祖,多的是几个时辰不能进食的情况,所以她让碧霞做了准备。
楚懿喉结动了动,想打人,还是克制住了。
沈言既然霸占了中间的位置,他只能挤在窗口处,连喝口茶都显得小家子气,不那么上档次。
偏偏沈言身上隐约散发出不知名的清香,直钻往他的鼻尖,在五脏六腑涤荡,让他心神一清,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享受,同时,也感到一阵难言的烦躁。
“沈言,你用了什么香,专门来蛊惑本宫的吧。”
沈言心情正好,听到这句话顿时一阵恶寒。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楚懿蹙眉,终究是没有再说出来。
他知道沈言的性子,是不可能真的为了讨好他做出什么事来的。
沈言有点吃不下东西,缓了缓,才恢复正常的胃口。
等到了太庙,楚懿还是比其他皇子快了一步。
沈言掐算好时间,自然不会让别人在这件事情上诟病她。
太庙前,设了祭坛,皇帝,皇后,领皇贵妃,四大妃,皇家子嗣,公主,手持燃香,向前徐徐走近。
香烟袅袅,几位法师在作法。
沈言一听这些念念有词就头疼,不过等到跪下去的时候,膝盖被什么一轻轻一弹,整个人竟然像是漂浮在云端上,脊椎,后背,顿时都轻松无比。
庆阳公主就在沈言的旁边,她一跪下去就龇牙咧嘴,看到沈言脸上这么轻松,她心头直纳闷。
难道,沈言不知道疼?
她再是武将出身,也不可能是铁打的吧?
此时,沈言又露出了一脸享受的表情。
庆阳,“。。。。。。”
沈言她是脑抽了吗?发疯了吗?
沈言看她一眼,低声,“怎么,庆阳公主看起来似乎很不好受的样子。”
庆阳咬了咬唇,“要你管。”
“噢。”沈言意味深长。
“孽障,有孽障啊,孽障出现,国运将不昌,民将不聊生啊。”
法师突然出声,目光环顾一地跪着的人,当落到沈言身上的时候,双目猛地圆瞪。
手中的柳条蘸了蘸,将法水往沈言身上一甩。
沈言在听到“孽障”二字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防备。
法水朝她甩过来的时候,她身子一歪,暗中运气,将所有朝她袭来的水滴都落在了楚懿的头上,身上。
所有的目光都顺着水滴汇聚而来。
皇后看到此景此景,脸色不由得一变。
沈言静静开口,“法师,你说有孽障,又将法水甩到太子的身上,莫非太子就是孽障吗?太子可是皇后娘娘亲出,这多么荒唐?”
那法师的脸一白,他不曾想,沈言竟然多留了一个心眼。
眼珠子转了两转,忙跪了下来,“皇上,皇后娘娘,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小人指的是,有孽障之气出现,妄图动摇皇上的大好江山,小人眼见黑色的孽障往太子而去,生怕太子被孽障侵染,立刻洒了法水净化,现在孽障已经除去了,皇上大可以放下心来。”
皇后眼神渐松,却终究是冷了下来,好个沈言,竟然想要把祸水往她的皇儿身上引,也亏得这法师激灵,不然,是无论如何也说不清楚了。
楚懿脸色冷黑,恨不得此刻就把沈言掐死,如果他真的是孽障,这个太子,他也就当不成了,甚至,下场会更加凄惨。
“法师,你再仔细留意,孽障真的祛除干净了吗?”
皇后开口,“现在是在太庙前祭祖,皇族都跪于此,说不定有妖孽邪气想要趁机作乱,还是不能轻易下结论。”
法师立刻领会了皇后的意思,“皇后娘娘说的是,方才的妖孽除掉了,说不定还有其他妖孽来扰乱,更有甚者,已经化成人形,小人定会小心谨慎,切切不会让妖孽祸乱锦华江山。”
这是偏要将她打成妖孽了?
沈言的一丝笑意冻结在唇边。
果然,那法师的目光又搜寻了起来,才一开始,就往沈言哪儿瞟。
沈言捏了捏拳头,眼神带着一抹地狱而来的杀意。
是的,只要那法师胡言乱语,她就会要了他的命。
法师直感到一股凉意从心底升起,飕飕地直往骨头里钻。
他不可抗拒地相信,太子妃可以做得到。
再说,太子妃是什么样的人,战场上的女修罗,将军府的女罗刹。
杀人如麻,谁也招惹不得。
法师想到越来越多的传言,包括最近的,不由得一个哆嗦。
不,他绝对不能这样做,不然,他自身性命难保。
楚懿正等着法师宣布沈言是妖孽,却见法师缩了缩脖子,“咳咳,孽障的确已经清了,再也没有了,皇后娘娘只管安心吧。”
皇后盯着法师,眼神幽凉,隐约闪烁着杀意。
可是,这样的杀气,比起沈言的来,却显得不足。
法师只是心虚地垂着眼,不敢说话。
楚懿皱眉,可是,当他感到沈言身上逐渐褪去的杀气的时候,就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沈言是在用眼神威胁法师啊。
沈言那样杀意难挡的眼神,是在战场上练出来的,打仗的时候,未曾作战,就吓倒过一批人,逼退一个法师,当然不在话下。
沈言朝他看过来,唇角勾了勾,“失望了?”
“不错。”楚懿直言不讳。
“这一次,还不算太虚伪。”沈言微点头。
“你。。。。。。”楚懿虽然气恼,可是也并没有太大的失落,再说,这是母后的计谋,动不了沈言,他还有更好的法子。
皇后道,“你就这么确定,没有孽障邪气了?若是国体出了什么问题,你可是死罪。”
那法师抖了抖,又看一眼沈言,沈言直直地对视过去,眼里的杀意更深,目光仿佛冻结了千万年的冰棱。
“没有,的确没有了,皇上,皇后娘娘,小人等继续作法吧。”
皇帝幽幽道,“既然没有,那就继续吧。”
他瞥了皇后一眼,带着不满,这是什么时候,要玩这样的猫腻?
皇后只好作罢,这本来是一次绝好的机会,算她沈言命大。
庆阳将沈言的所有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不服气地咬了咬牙,她知道这是母后想要给沈言好果子吃,谁知道沈言这个人这么狡诈?
“哼,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
沈言平静提醒,“公主,我已经逃过无数个十五了。”
庆阳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
这一次法事的时间比去年还要长半个时辰,地上并没有垫任何东西,只能跪在坚硬的地砖上,再加上天气炎热,一些身体耐受力不那么强的,都开始有些摇摇欲坠,庆阳公主平时任性惯了,不用心练武,身子骨自然不行,苦着一张脸,几次差一点栽在地上。
楚懿也是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只是他依然岿然不动,态度倒是赤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