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琛原本已经平复了一些的情绪,听到这么不冷不热的一句,忍不住就皱紧了眉头。
“你在哪儿?跟谁在一起?”
男人咄咄逼人的质问顺着冰冷的电话线砸过来,让颜苡沫本就抽痛的心,愈发难堪,她甚至有些后悔,接了他的电话。
她既然只是他的责任,那他干嘛要做那么多让人误会的事情?又为什么在她以为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的时候,突然做一件事来提醒她,这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她就像一个傻子一样,被他耍弄得团团转,偏偏他根本没有过明确的表示,让她就是想责备,都无从责备起。
“沈总,我一个死里逃生的车祸伤员,除了在病床上躺着以外,还能去哪儿?”这是第一次,颜苡沫用这种生硬,甚至带着不耐烦的语气跟沈夜琛说话。
甚至如果不是最后一根理智的弦紧绷着,她早就直接挂掉电话了。
沈夜琛眉头皱得更凶,他按捺不住心底的愤怒,直接脱口而出,“知道自己是车祸伤员,为什么还要不安分的到处勾引男人。”
对于女人,沈夜琛通常不会把话说得太难堪,他基本上都是直接付诸行动。
可是对颜苡沫,他舍不得动手,就只能说些狠话了。
电话另一端,颜苡沫沉默了。
事实上,她已经红了眼睛,泪水凝结在眼睫上,颤巍巍的几乎要落下,只不过被她死死忍住了。
她做了什么,要被他这样肆无忌惮的侮辱。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尽量用平静的声音低声道,“沈夜琛,我可以帮你生下这个孩子,并且什么都不要,我们的协议,可以取消吗?”
她不想再夹在他和秦桑中间了,她不是小三,也不想做小三,为什么她要被迫承受这样的命运呢?
“不行!”沈夜琛想也没想就直接否定了,“容我提醒你一句,你姐姐的工作我已经帮忙解决了,而且你父亲三百万的赌债我也让人还了。你现在跟我说你什么都不要?”
他一边说,一边拿笔在纸上飞快写了一句话,然后按下桌上话机,捂着话筒低声说了两个字,“进来。”
颜苡沫,“……”
颜坷居然欠了三百万的赌债,难怪上午他会那么着急来找自己要钱!
她没想到他会欠这么多钱,更没想到沈夜琛动作那么快,居然已经让人替他还了债。
三百万,她就是打一辈子工,也未必还得上。
办公室门被推开,穿着干练的秘书走了进来。沈夜琛把纸条推到她面前,“这两件事,立刻去处理。”
秘书点头,虽然疑惑,但还是什么都没问的转身离开了。
被逼到无处可退的角落,颜苡沫的情绪终于爆发,她咬牙切齿的低吼,“沈总,您一个高高在上的总裁,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逼我?您有权有势,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整个帝都多的是女人排着队给你生孩子,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就因为我莫名其秒怀了你的骨肉吗?可是你既然那么喜欢秦桑,为什么不直接光明正大的跟她在一起,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成为你们恩爱道路上的垫脚石?践踏别人的尊严让你很有成就感吗?沈夜琛,我讨厌你,我不想做你的沈太太,我更不想给你生孩子!”
他已经有了秦桑,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
秦桑是人,她就不是吗?
她讨厌他,不想做他的沈太太,不想替他生孩子……
沈夜琛握着手机的手,轻轻的抖了一下。
原来,这就是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原来,她一直反感着他们之间的交易。原来,她那些乖巧、听话、顺从,不过是逼于无奈不得不为的妥协……
沈夜琛忽然觉得嗓子很干,很涩,什么都说不出来。
愤怒一点点在心间积累,如果这些是她留在他身边的理由,那么他不介意让这个理由更坚定一些。
掐断电话,沈夜琛立刻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
“立刻让人设一个局,引一个叫颜坷的男人入套。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让他在赌桌上输上九位数。还有,给颜苡熏安排几个那人,并拍下照片。”沈夜琛顿了顿,破釜沉舟般,“做好后,把借条和照片,寄给他们的家属。”
能提颜坷和颜苡熏收拾烂摊子的家属只有一个,那就是颜苡沫。
他知道,当一切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女孩一定会来求她。既然她已经讨厌他了,他不介意让她多讨厌一点。
***
两天后,颜苡沫收到一封匿名快递。
拆开来,里面落下来厚厚一叠欠条和照片,还有一封威胁信。一张一张看过去,女孩刚刚恢复了一些血色的脸,刷地变得透明。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终于颤抖着从床上下来,跌跌撞撞准备出门。
刚好,何晓晓推门进来,看见她一副着急的神色要出去,问了一句,“出什么事儿了?你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
“苡熏和爸爸出事了,我要去救他们。”颜苡沫说着,就要夺门而出。
何晓晓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拽了回来,“你给我回来,不许去!”
她才不管颜坷和颜苡熏这对父女去死,她只在乎颜苡沫。
“晓晓,你就让我去吧,再不去,他们会死的。”颜苡沫把攥在手心里的威胁信拿给何晓晓看,女孩看完之后,愈发坚定的阻止,“不许去!”
开什么玩笑,颜坷欠了人上亿的赌债。而颜苡熏更是夸张,更好几个猛男玩NP,被人拍了果照威胁,一张照片一百万,鬼知道他们手上有多少张这样的照片。
这两件无论是哪一件,都不是颜苡沫能够摆平的。
“晓晓!”颜苡沫红了眼睛,那是她的亲人啊,是她答应过死去的母亲一定会守护一辈子的亲人啊,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而袖手旁观。
何晓晓还是那句话,“我说不许就是不许!”
叹了口气,见她急得几乎要哭出来,不免又有些心软,“你先冷静一点,仔细想想看,你去了能干什么?你是有钱呢?还是有足够的权势可以压得他们低头?”
“还有,难道你就没怀疑过,这件事的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