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
她正要问他些什么,这厮一头扎入自己怀中,她抬手轻轻拍打他的背,这厮好像不发烧也不犯困了,半晌才闷闷地说:“你是哪里来的丫头,胆敢爬上我的床。”
她哑然失笑良久,回答:“我是.........你夫人.......沈清笛。”
夫人?
他不记得自己娶了个说话结巴的丑八怪为妻。
“本王怎么会娶你这么丑的女子为妻,声音也不好听,我喜欢温柔一点的声音,莫不是你为了迷惑本王,才编瞎话骗我罢?”
“公子..........”
“你不可以叫我公子,你要叫我王爷。”
她想了想,说:“这世上叫你.......公子的人......非常少......是不是?”
他仔细一想,的确是,他忆起白家人才会这么叫自己,外人是不会的。
公子其实是个很亲昵的称呼。
阿笛抓住其中某个点,欣喜道:“公子你还.........记得......记得自己是.......王爷?”
他抬起头,疑惑道:“本王从京城来此地,这里是豫章罢?”
她重重地点头,看起来公子的记忆并未全部丢失,他停留在刚来豫章那会,那就好。
“公子.........我是你夫人........有契约.......”
她掀开被褥,点了灯,在屋子里找什么东西,从橱柜的顶端取下一封信,崔兰溪坐起身,看着她隆起的腹部,更加疑惑。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指着它说:“这是.......你.......的孩子啊。”
他想不起来这些事情,打了个喷嚏,又掀被躺下,紧紧缩成一团,有点不高兴地说:“本王不可能娶丑八怪为妻,你的孩子也不一定是我的..........外头好冷,还是被子里暖和。”
她握着信还没来得及打开,这人就又睡下了。
她有点失望,还有点伤心,穿了外衣,捅了炉子,便出门去,外边雾蒙蒙的,下了一晚上的雨,天井里升腾起紫色的雾气,她去东厢房拿出一包草药,蹲在厨房门口熬起了药。
常春花很难熬,要十余日才能煮烂,她蹲了一会双腿麻了,扶着墙站起来,在灶膛升火,下了一把面条,搁两个鸡子,舀了一碗昨日剩下的鸡汤进去,天色大亮时,各屋的人都起身,鸡鸣过后,她端着面条送到北屋,公子好像还没醒,她放下面条进屋时里头黑漆漆的,热浪袭来,她正要去点灯,忽然一双大手将她揽上了床,她吓得捂住肚子,生怕弄伤了孩子。
“你说你叫阿笛?”
他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嗯。”
她应。
“你身上暖和,过来给本王暖床。”
“哎?”
慌乱之中,他已经除去了衣裳,她浑身发抖,死死捂住自己的肚子,他摸到那个很奇怪的地方,不禁摸了一大圈,她忍无可忍,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鲜红的掌印落在他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愠怒:“你一个小丫头胆敢打本王?!”
她结结巴巴地说:“契约里........写了........但凡公子不.......不听话........我可以动手!”
契约?
崔兰溪眸子一转,想起方才是看见了一封信,难道那就是契约?
他可不记得自己写过什么契约给这个丑八怪,他气急:“小心本王一不小心杀了你。”
阿笛冷笑:“你杀我的话........一尸两命........你忍心?”
这个丫头很奇怪,崔兰溪眸子一转:“你是崔有量派来的?”
“他已经.........已经死了.......”
死了么?
崔兰溪不可置信地复问一句。
阿笛点头,他往窗外看,外头的天光照进来,这地方并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王府可没有这么干净,他记得昨夜睡觉前这里还是破破烂烂的一床棉絮,现今却是用上好的丝缎缝制的大红喜被,他脑中混乱,独自一人想了很久,阿笛身上疲乏感袭来,已是昏昏欲睡,他喜欢这丫头身上的暖意,躺下来搂住她,在她耳朵边上小声说:“本王发烧了多久?”
“四天.........”
四天么,怎么一切都变了?
崔兰溪黑黢黢的眼珠子在她身上滴溜溜的转来转去,非常不信任她。
她没解释什么,闭目上眼睛说:“今日是.......公子的诞辰.......阿笛给你........煮了长寿面........”
“今日是什么日子?”
“十月初........初七..........”
他狐疑道:“你怎么知道本王的诞辰?”
她微微笑道:“是公子........告诉阿笛.......的......”
崔兰溪懊恼地捧住她的脸蛋:“胡说,本王可从没告诉过任何一个下人,尤其是你这样的丑八怪。”
“丑八怪”这个词深深地刺痛了阿笛的心,她张开眼睛,眼里盈盈有泪,令他的心一软,手掌上的气力松开,说:“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本王。”
“怎么..........公子..........想起了什么?”
她问。
“我的脑子里并没有你这样的女人,你不要乱想,你只是个暖床的丫鬟罢,对不对?”
他的胡言乱语在阿笛听起来只是一个孩子说的梦呓,他迟早有一天会想起自己来的,所以阿笛不生气:“公子........你失忆了......”
崔兰溪看着她的眼睛,转瞬就更加懊恼,他喜欢她身上的暖意,却很讨厌她那双清清淡淡的带着泪意的眼睛,看得人心烦意乱。
他好像在哪见过这双琥珀色的眼睛。
阿笛陪他躺了一会,爬起来把长寿面端进来,他几日没吃东西,嗅得食物的香味,腹中饿得直响。
他发现自己没穿衣裳时,愤怒地质问她:“你脱了本王的衣裳?”
她笑着点头:“你我是......夫妻.......”
“.........”
不知是羞臊还是生气,崔兰溪取过搭在椅子上的衣裳,匆忙穿上身,警告她:“下次不准脱本王的衣裳。”
她的眼睛笑成一弯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