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你在家吗?”门外传来一阵声响,咯吱咯吱的,屋顶上的瓦片都颤动了。老杨刚盛起昨个晚上剩下的大锅米糊,不急不慌的拿块抹布擦了一下桌面,再把碗搁上边。说是桌子,其实那是他拿两块木板钉起来的,放在了腌榨菜的缸子上,是他那刚从布拖县城帮工回来的女儿说的,人县城每家屋里都是有桌椅的,不像咱只能端着在屋檐下吃饭。女儿吵吵嚷嚷,老杨气不过便自己做了一个简易的桌子,看着周围,老杨叹气,从前这些都是有的,都不是别家的。
门外“咚咚咚”的敲门声还在继续,老杨只好耷拢着耳朵,走到门边抽下门栓,只有隔壁村的林胖子才做的到从外屋敲门能震动到里屋,这和他肥头大耳的体型是配比的,老杨心想。
“你来我家干嘛”老杨打心底是瞧不上林胖子的,说话也带着嘲讽,就因为他好吃懒做却娶了个有钱的老婆。“顺华在成都那边有个兄弟来这边找媳妇了,我想着你家姑娘不是回来了吗,就问下你的意思”,胖子说着就想往里屋走,老杨双手搭着门框挡着,瞧见胖子说:“只要是你介绍的就不同意,你能有啥好的想得到我家姑娘”。
“你就得了吧,听顺华说你家原本就是成都的,你下乡了就联系不上家里人了,你说这不是个机会吗?你把女儿嫁过去不是方便你找家里人嘛,而且你也知道那边可是大城市,你难道不想让她嫁过去享福嗦,你自己好好想想,就这两天答复我”,林胖子手揣兜里转身就出院子,老杨看出来了,他兜里揣着院里晒着的花生,定是刚才在里屋没注意,这老家伙尽干些小偷小摸的事情。
至从林胖子说过给女儿介绍到成都去的话后,老杨就一直惦记着,等到中午女儿已经从山下镇上买了肉回来,老杨才想起还没做饭。“爸,你今天咋回事,是膝盖又疼了吗?”饭桌上,女儿关切的问道老杨。
前两天老杨上矿山去挖煤,一不留神踩空梯子滑了下去,人倒是没事,就是走路一瘸一拐的,抹了点花椒油,已经歇工了好几天了,如果再不能去工作,矿上可得换工人了。没了工作可怎么办,这两父女怎么过活,老杨这样想着便开始生起闷气。对于女儿的关心熟视无睹,搅和着盘子里的菜,自顾自的大口吃起饭来。
晌午时分,老杨的女儿就去隔壁刘大娘家学绣花了,在村里大多都是住着少数民族,做孩子背带、首饰、女子衣裙,没人比刘春兰更在行的。她嫁过三个男人,还是三个亲兄弟,只可惜后面都死了,后来就靠着自己的手艺在镇上摆了个摊,专门卖这些玩意儿,一个寡妇,一天上下山一趟赚个3块钱,别说还挺赚钱。
可老杨不喜欢,有一次夜里,老杨下了工回家的路上就碰见了刘春兰,她瞧见老杨便叫住他,一把鼻子一把泪的哭诉着丧夫之痛,时不时还往老杨身上靠,老杨明眼里瞧着便是这寡妇想缠上自己,急急忙忙就推开她往家里走,只留下刘春兰一人在那儿破口大骂,至于骂什么老杨没听仔细;可他很清楚的听见一句,她咒他女儿以后也死男人。打那以后,老杨都让女儿不要和那姓刘的接触;可如今,在这镇上最火的就是她卖的绣品,周围的人都跑去学习,女儿要去也没办法,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