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度僵持了几秒,不料,就在此时,异变徒生。
叱叱叱叱——
破风声,从身后半空传来。
这声音乍听之下很寻常,钢琴师作为刀尖舔血的狠厉角色,自然是听过这种暗器的响动。
但当身后掀起风声的东西靠近时,她便察觉到了某种强烈的、致命的杀意。
古宁自不是毫无准备,在钢琴师等人来之前,他早早就布置了一些简易的、但关键时刻非常有效的陷阱。
也许这些随手而设的陷阱大多时没有派上用场,但有那么一次,便足矣。
许多利刃出鞘的声音紧随着破风声响起,此起彼伏……
然,钢琴师却深知一个道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掉以轻心,直到暗器声响起,几乎在同时,她右手向后旋转轻浮,数道泛着斑斓的“音阶”便脱手而出。
只听“砰砰砰”地金铁交加错乱之响,钢琴师从容地将利刃截于半空,挡了下来。
说来话长,可自暗器飞出到被击落,前后不过一两秒间。
凭这眨眼间的功夫,古宁便灵活的滚出了四五米远。
而在他离开的地上,墙瓦震颤,猩红的热气伴着火光如狂龙席卷,呼啸而来。
……
话分两头,同一时刻。
贾老板说罢,接着晃动虚浮肥胖的臂膀,装模作样整整衣领,才从怀里掏出一部黑色手机。
联系人界面只有一个号码,异常简洁。
他拨通后,简单说了几句,神色语态愈发恭敬,不多时,一个中年男人便推门而入。
他身形极为欣长,穿着一件黑色劲装,腰间系着“垒”字令牌。而其额上有一道贯穿整个左脸的、如蜈蚣般大小的狰狞疤痕,一直延伸到下颔,尤为醒目。
吕智,黑岩垒主。
他从接到贾老板电话到推门而入,前后不过三五分钟,让人怀疑他就在这间建筑物的某个角落。
“垒主好。”
“垒主好。”
贾老板费力的起身迎接垒主落座,恭敬地姿态与口气,活脱脱一个忠心耿耿的二五仔。
“你这么着急的喊我来,有什么事儿?”垒主坐下便道。
“垒主,我这儿手底下人又送了两包上等的茶叶,在灾厄前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上等货。”贾老板边说边从桌子下方拎出来两个小袋子。
“哦?”垒主蹙眉道:“你拨通了紧急联系方式,就是为了……为了请我喝茶?”
“哈哈哈……”贾老板干笑一声,用手指抹了抹额间与眉角的细汗,声音都变得极其不自然,“还有新抓了一对雏儿,双胞胎,这不……”
“这样啊。”垒主点点头,开口正待说些什么,可其脸色徒然一变,憋成了不自然地猪肝色,其右手手臂青筋爆凸,彷如在与什么人角力一般。
三五秒后,沙发上,吕智浑身气力猛得一泄,随后张大了嘴巴,喉头涌动,快速抽噎,试图将新鲜空气灌进肺部。
毫无疑问,吕智面前,是在此间潜伏多时的南曌。
她自虚空中缓缓而立,如深海神秘的蛟鱼,散发着死亡般的深邃。
墨沉黝黑却优雅的纤细身影裹挟着黑暗色,她静静站在那里,可房间内的几人却都无法用肉眼观察到她。
但是,看不见,不代表不知道。
南曌见时机成熟,便悄无声息的对吕智施展雷霆手段,毫无防备的吕智显然非常不幸的中招。
莫说反抗,仅仅是艰难地维系着呼吸,已是竭尽之能。
不说有心算无心,就算真的让吕智摆好了架子,再备以万全之策,恐怕也不是南曌对手。
能力压同时期所有天才的怪物南曌,并非浪得虚名,其双方个中差距,宛如云泥。
出乎南曌意料的是,贾老板面对此情此景,竟无动于衷,甚至还品起了冒着微微热气的香茶。
贾老板如此,更不用说在他身后的调酒师了。
南曌压下心中的不安,沉声问道:“吕智,你可认错?”
“哈哈哈哈……”面前吕智闻言,将嘴角裂开,狰狞扭曲的面孔上竟充满了偏执与疯狂。
“认错?”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这些大人物不过是为彼此谋求更多地利益罢了,何来对错之分?”他又冷笑一声:“要说认错,就是我没能更早的……”
他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沙发上,吕智整个人了无生息,凸起的泛着红色血丝的瞳孔填充着某些不可思议与惊诧。
南曌心中不详愈来愈大,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令人躁动的水分子。
她沉下心来,低眉仔细观察片刻,只见原本活生生的一个人竟变成了一摊软泥。
但见,粘稠发热的白蜡盘根错节,逆勇直上,将南曌白皙双手牢牢钉住,动弹不得。
直到这时,桌子对面的贾老板才将端在手上的茶具放下,他悠哉起身,迈着懒散的小步子,走到南曌面前嘲讽挖苦道:“起点天骄之女,传说中的南宫世家,难道……就只有这点儿水平么?”
“哦?”南曌看了看贾老板,续而转向他身后的调酒师,“你们就是十七城来人?”
她倒不是想闲聊,可方才她发动“影织”试图虚化抽身,却失败了。
她当即知道,这蜡像,是专门为她量身打造的、完美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