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沐!”夏沐神色黯然忽然听见这一声,心里颤抖了一下,侧头看去,竟是哥哥,还有周鸿枝与月小妹,看见他们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
夏朗面容憔悴地奔过来,看见夏沐如此模样心头一紧,泪水也是在眼眶打转。
解开绳索,夏沐一下子瘫在地上,夏朗与月小妹扶她起来,夏沐心中的委屈全在这一刻迸发出来,看着夏朗哭喊一声:“哥哥……”
夏朗哽咽道:“哥哥来晚了。”
周鸿枝:“快走吧,被他们发现就不好了。”
夏朗点点头,和月小妹一起搀扶着夏沐离开,离开时夏朗看了那城墙下一片惨状,悲痛地转过头离开。
一行人刚到城门口,恰遇巡守之人,周鸿枝与夏朗只得与那几人缠斗起来,周鸿枝:“你们先走,大队人马过来一个也跑不了。”
夏朗:“要走一起走!”
如今惊动了四周之人,有几个蒙面男子迅速赶了过来,那些蒙面男子善用镖,一来便对着夏朗与周鸿枝飞镖。夏沐灵力散失,此时与普通人无异,根本帮不上忙,只能看着他们干着急。
过了一会儿,那些人转换目标,将镖直对准月小妹与夏沐,周鸿枝分心替她们挡镖,一枚飞镖即将打中月小妹之时,周鸿枝转身拿剑打落,不曾想,好几枚镖从他身后长驱直入,穿过他的身体。
周鸿枝持剑呆滞原地,月小妹与夏沐看见也是面容僵硬,月小妹立即跨到周鸿枝身旁,抱着他支撑着他身体,好几名吴家巡卫趁势攻向他们三人,周鸿枝抵死顽抗,身中数剑。
周鸿枝凭借意志力驱使着剑,拼着一口气保护着她们,月小妹抱着他直哭,颤颤巍巍又不敢哭出声来。
夏朗看见周鸿枝这边情况不妙,来到他身边,左手扶着他,右手拿着剑与巡卫打斗。
周鸿枝沾满血迹的手拉着夏朗的臂膀,眼睛闪着泪光:“带着她们走!”
月小妹哭诉道:“鸿枝哥哥,我不走,死我也要跟你一起。”
周鸿枝竭力最后全力一击,暂时击退面前数人。
眼见越来越多的人往这里赶,周鸿枝用剑插在地上撑着身子,急切喝道:“快走啊!要全部死在这里吗!”
夏朗凄入肝脾,终是拉着月小妹与夏沐准备离开,刚走出两步,月小妹硬是挣脱开死死抱住周鸿枝,一个劲地哭,似乎什么力量也不能让她放开双手。
周鸿枝又急又恼,身子发颤:“你要气死我吗!”
月小妹哭腔:“可你是我活着的意义啊。”
周鸿枝撑不住倒在地上,月小妹同他一起坐在地上,他闭上了眼睛,紧紧抱着月小妹,气息微弱看着夏朗强撑着说出一句话:“你们快走吧。”
夏朗与夏沐心中万分悲怆,夏沐看着他们两个面色呆滞,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她只知道本来他们可以逃走的。
为什么要救自己,这许多人因自己而死,如此这般苟活着比死了还难受,夏沐呆呆地由着夏朗将她带走,不停回头看着周鸿枝与月小妹,离开这里的最后一幕看见的是周鸿枝与月小妹紧紧相拥在一起,许多把剑刺入他们的身体……
跑出好一段路,两人精疲力竭,没想到吴恒箜还是带了大批人马追了上来将他们两个围住。
吴恒箜看着夏沐道:“你瞧瞧你,你自己死了就算了,偏偏还要把你哥哥拖下水,也好,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一起下地狱吧。”
夏朗怒道:“下地狱的是你吧。”
吴恒箜冷笑,一招手,身后几十人冲向前攻打夏沐他们。
夏朗一只手紧紧拉着夏沐,将她护在身后,另一只手与那些人搏斗着,时不时要避着剑芒,拉着夏沐转身、闪避,夏沐注意着剑法走势,尽量不拖哥哥后腿,歪歪倒倒跟随他的脚步。
夏沐看见哥哥淡蓝色的衣袍上逐渐被鲜血染红,痛彻心扉,此刻她真的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废物。
吴恒箜看准机会,拿着剑从夏朗背后偷袭,鲜血喷涌而出,夏朗拉着夏沐那只就这样被斩断。
夏朗惨叫一声,单膝跪在地上,汗水浸湿他的头发、衣裳,夏沐跪下看着那鲜血淋漓的断臂,声泪俱下唤着夏朗:“哥哥……”
紧接着跪着转身,对着吴恒箜苦苦哀求:“你要杀就杀我吧,我哥哥他……你放过他好不好,我……我给你磕头,只要你饶他一命。”
夏沐朝着地上狠狠磕了几个响头,夏朗忍着痛大喊:“沐沐,不要求他!”
吴恒箜看着夏沐额头磕破,放声大笑起来:“害人精,你就是个祸害,因为你死了这么多人,你哥哥也要被你害死了,害人精!害人精!你怎么不去死呢。”
夏沐听见这几个字呆立在原地,神情恍惚,这几个字像是一把把利剑刺向她,当真刺痛了她。
夏朗拉起夏沐,跑到一个角落,运功爆发了极大一股力量,打开人群一个小缺口,用了十足十的力道把她推出去,夏沐一下被推出许远,倒在地上。
而后有几人准备冲向夏沐,夏朗一掌又一掌地冲那些人打去,人群拥上去,冲着他踢了一大脚,夏朗被踢趴在地上。
吴恒箜走向前,掏出他那把小而精致的匕首朝着夏朗捅了一刀,夏朗脸上痛苦狰狞,滑落下一颗颗汗水滴在地上,嘴里流出鲜血,下巴全是血迹。
夏沐似乎能感受到那切肤之痛,悲痛欲绝大喊:“哥……”
夏朗缓缓闭上了眼睛,吴恒箜从他身体上踏过,走向夏沐,忽然一只手紧紧拉住他的脚腕。
夏朗意识模糊,却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抓着那只脚,拉住便不松手,吴恒箜用力想甩开,那力量竟如此大,甩着脚拖动了夏朗的身体,可那只手始终牢牢抓着他。
吴恒箜竟一时失神,这是一种什么力量,这难道就是血肉之亲,让他在昏厥的情况下出于本能用自己的方式守护至亲。
吴恒箜伸出另一只脚狠狠地踢了夏朗几下,又过来几个侍卫相助才将那手拽开,对夏朗忽然生了一份敬佩之情。
夏沐爬起来冲到夏朗身边,抱着夏朗,哭的撕心裂肺,吴恒箜拉起她道:“看见了吗?祸害,又死一个。”
夏沐似发疯一般,咬住吴恒箜手臂,吴恒箜连打她好几掌,她都不松口,大有同归于尽之势。
她被几人拖开,吴恒箜痛的叫唤,冲着夏沐狠扇了一巴掌。
吴恒箜瞪着她:“难受是吗?痛吗?那就对了!好了,该送你上路了。”
夏沐只觉痛不欲生,闭目毫不反抗,就让这一切结束吧……
就在吴恒箜持刀要插在夏沐身上之际,夏朗似回光返照一般,趁其不备以极快的速度冲到吴恒箜身前,掐着他的脖子向前冲去,吴恒箜来不及反应已被夏朗掐住咽喉倒退数米,速度之快让他来不及思考,身体几乎腾空起来。
侍卫看见这一幕纷纷惊讶失神,但很快反应过来全部冲向夏朗,夏沐心里有了一丝欣喜,哥哥他……还活着……
夏朗掐着吴恒箜冲出好几丈,把吴恒箜按到一颗树上,看着那些侍卫全部过来,最后看了一眼夏沐,夏沐看见哥哥这眼神,不祥预感涌上心头,心里恐惧到极点,直发怵。
夏朗开始施术法,脸色惨白,就像死人一般,施咒道:“九天神州,以我灵识,献祭大地,死生契咒,永坠无间,奉为牺牲,至……死……不……悔……”
舍身咒!夏沐听见这一咒法,肝肠寸断,她哭着跑过去,她……永远也见不到哥哥了……永远……
忽然,夏朗那里震动声响动,一道红色的光芒闪耀天空,这地方瞬间一片血色,那是夏沐从未见过的恐怖场景。
血色慢慢散去,她看见哥哥的灵渐渐消散,她哭着、求着、喊着让哥哥不要离开她,没有人能帮她,吼破喉咙也不能阻止那涣散而去的灵。
她跪在地上,用手抓着土地,手指的血流到泥土里,最后一面是哥哥留给她的笑容,她却半点儿也笑不出来,眼泪不争气地遍布面庞,最后唤了一声:“哥……哥……”,看着夏朗的笑容消失在空中,化为尘埃……
风灵坤带着十几人看见空中红色的光芒,来到这里,看见夏沐跪在地上痛哭,着急跑过去扶起她,带着她离开这个地方。
夏沐倒着被拖走,伸出手想触摸哥哥消失的地方,哭着抽泣起来,呼吸一吸一顿,喘息都变得极不顺畅,心……是真的疼,哭着行了一段路便晕厥了过去。
风灵坤抱起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拭去她嘴角的血迹,看着那浑身血痕心疼不已,怀中的人身子一直发颤,眼睫毛微闪,泪水止不住地流下,不忍心看她,虽然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那种痛一定是深入骨髓的……
……
熍峰顶上,戚笛急匆匆地跑到姜华俊面前,慌乱道:“二掌门,不好了……”
姜华俊:“何事如此慌张?”
戚笛:“六师兄他……跑了。”
姜华俊一听立即着急起身问道:“怎么回事?”
戚笛:“六师兄把……把暗阁屋顶打了一个窟窿,下山了……”
姜华俊恼怒道:“胆子太大了!去,你多带些弟子,去把他抓回来!”
戚笛奉命离开……
……
吴恒箜在施咒之际死命顽抗,尽力逃开爆炸范围,仍是被震晕了过去,待他醒来时四周只有一地的尸体,早已不见夏沐的身影。他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眼里只有对生命的漠然,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