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在上面躺了多久,夹着海腥气味的风吹着,星星一动不动。
我们都似乎有点进入梦乡的感觉。
我恍惚中好像做了一个梦。
残缺,零碎。
我走过一座桥,桥架在一条河上。
两头是苍翠青郁的山林。
我坐在河岸的一条石椅上,看着河中漂浮的千万只各式各样的收音机。
大多是砖头大小,也有些小一点的。
它们顺流而下,翻滚于汹涌的波涛之中。
这时有人来了,我站了起来,走了。
这位置属于任何人。
我只是过客。
梦就这样完了。
我醒来的时候看到陈伟正在看着我,灰暗的夜里,他有一双和星星一样亮的眼睛。
“好戏准备上演了。”他低声说。
我翻身趴着。
朝他看的方向看去。
下面的场面就和电影差不多。
好几辆汽车亮着车灯,有十几个穿得像黑帮的人物在进行交易。
毒品交易。
一方给了另一方一箱毒品,另一方给这一方一箱钱。
接着是得到毒品的一方先开枪袭击得钱的一方。
对方还击,开始枪战。
这时,一大帮警察出现,冲了出来把两伙人都包围住了。
但还是有一个人逃走了。
我又躺回去。
“这叫刺激?下次别叫我了。”我宁愿看星星。
“这还不刺激?你知不知道逃走的人是谁?是亚洲头号大毒枭邹况庭。他是各国政府和警察最头痛的人物。悬赏抓他的奖金已经高达七千万美金。够不够刺激?”陈伟一脸“你好无知”的表情。
“那抓到他我就可以还你的钱了?”我稍稍感兴趣了些。
“我只是带你来看热闹。可别做傻事。这个邹况庭是个极度危险人物,多少号称神探的人物都对他束手无策,有时反被他倒打一耙,被惨无人道地干掉。而且这个人有些神经质,脑子不太正常,除了智商超高外,他还是个心理变态,对人有着野兽般的侵略性,尤其对女人。只要被他看上的女人没有一个能幸免的,等他玩够后就用极度残忍,让人恶心发指的手法杀掉。这种人可不是开玩笑的。我们只是来看看热闹。你可不要……”陈伟紧张地看着我。
见我不说话。
“你不会真的想抓邹况庭吧?”他还在怀疑。
“我没那么无聊,而且那么复杂的事我干不来。”我说。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说过的话一定就会去做。”他还在说。
“你再说下去,我就真的觉得你在鼓励我,激励我去做了。”我笑着看他。
“好,我不说了。我们回去吧。”他坐了起来。
回到家的时候,张艳艳居然睡在门口。
一身酒气,是喝醉了?
我打开门的时候突然听到脚步声。
我转身去看,是一个穿着灰色衬衫,戴着黑框眼镜,长得很呆板木讷的男人。
他正走上来,也在看我。
但他随后低头继续走上来,打开对面的门,走了进去。
对面有人住吗?我没注意过。
好像对门向来很安静,可能是收音机坏了。
我抱起不省人事的张艳艳抱进了家门,把她弄上了床。
她还是没反应。
我到浴室找了毛巾湿了水给她擦了一下脸。
接下来该怎么做我也不清楚。
我进了浴室,打算洗个澡就睡觉,看到对面的浴室的灯有亮着。
头一次,不由得有特别感,对门的浴室的灯好像近年都没有亮过,也就是说,很久没有人住了。
今晚是第一次有人出入。
我洗了澡,洗完后开始洗衣服。
竟然听到有人的呻吟声,尽管很轻,但有听得出是很痛苦的呻吟。
我不由得又往窗对面看过去。
都拉着百叶窗,什么都看不见。
我终止了好奇心,继续洗衣服。
洗完衣服,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
鱼辉也有卧室,但我很少进,宁愿当厅长。
这一晚,没有做梦。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我去看张艳艳。
她还躺在床上。
我走进去时,她已经醒了。
张艳艳睁着眼看房顶。
“我要跷课一天,你不用理我,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和时间发泄,很快会好。”她说得平静而清醒。
我走了出去,洗漱过后到了杂物房。
挑了一件小型的根雕。
我取名“响”,是一年多前做的。
我把它用旧报纸包起来,装进一只帆布背包里。
背上它,我出了门。
天气依然很好,太阳虽然没有出来,但满天晴朗千万里,有着说不出的舒坦。
又是午饭时间,我依旧没有和公公他们坐在一起。
我端着饭菜找位子的时候,有人在喊我。
是季子群。
他一个人坐一桌。
我走了过去,反正他还要演戏,我不妨配合下去。
“你看来睡得不是很好。”他看着我。
我当然知道,如果有人说睡沙发很舒服的话,我一定会去打他的屁股。
尽管如此,我还是常常在沙发上睡着了,然后第二天腰酸背痛,精神恍惚。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也看到他眼里的血丝越来越浓了,连眼镜都藏不住他的黑眼圈。
“最近常失眠。”他眼中露出情何以堪的痛苦之色。
我刚想说些话劝他,便看到了“火狐”上户水姬也走了过来。
她用眼睛说话。
“可以坐下来吗?”她看着季子群和我。
“请便。”季子群礼貌地说道。
她报以微笑,笑得跟天使一样,纯净无比。
连季子群都有点呆了。
她放下午餐坐了下来,优雅,高贵。
她又向我们点头微笑后才低头吃午餐。
“她就是你们班上新来的同学?”季子群问我。
“是。”我答。
这时又走过来一个人,是陈伟。
他也端着午餐在找位子。
“我坐这里不会打扰你们吧?”他只看我,显然还在生季子群的气。
“只要你不是来讨债的就行。”我开着玩笑说道。
“我倒是好奇你怎么去找那八万四还我,找到了一定要告诉我怎么找的。”他坐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火狐”。
他似乎是冲她来的。
“火小姐,我们又见面了。”陈伟用流利的日语说道。
学生当中懂日语的应该不多,所以虽然有听到的人看了过来,但却一头雾水。
季子群也打着问号。
“我叫上户水姬,你好,我们又见面了。”上户水姬甜甜地笑着,无懈可击的笑容。
陈伟还是沉得住气,他回以微笑。
“我有些疑问想请教上户小姐。”他看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