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件事过去了实在是太久了,知情者几乎都死完了。
而他也是沉疴在身,久治不愈。
他一直在坚持,就是为了能够给他的父亲一个交代。
哪怕是将陈国太子的尸骨找出来,他也愿意继续查下去。
管家无奈的摇了摇头,直叹气,“太爷要是知道您这么辛苦,定是要痛心啊。”
钱原不言语,只是沉闷。
找不出来他想要的人,他如何能够安心。
只听见管家说道,“老爷,咱们派出去的人死了三个,还有几个回来了。沐宣他现在怕是已经抵达李冠的老家,一旦他回来了,这事儿可就真的闹大了。”
“沐宣伤着了没有?”
钱原不关心这事儿,却关心沐宣有没有受伤。
管家连忙道,“请老爷放心,我都交代下去了,只是震慑他们让他们别查,并没有伤到沐王爷。沐王爷他武功高强,还有人在暗中保护,咱们的人无法靠近了,老爷,是否将李冠离世的消息公布出去?”
十多年不见人,怕是就连李冠的家人都觉得他死了。
钱原并没有让管家多管闲事,靠着椅子揉着太阳穴,不知不觉间睡去。
夜间。
沐宣赶到了李冠的老家,敲开大门出来的是一位中年男子,见着沐宣等人风尘仆仆而来,还以为他们是住宿的,便让他们入内歇息。
李冠的儿子李旭招呼着自家媳妇儿,给他们拿了一些吃食。
沐宣看着李家,虽不是家徒四壁,但是也不像是一个曾经的一品宰相的家。
难道李冠清贫,没给家里头留下什么积蓄?
“客官是打哪里来,到哪里去?”
李旭正在编织箩筐,友好的询问着他们。
沐宣笑了笑,回道,“在下乃是从京城来,受朋友所托前来看望一位故人,只是在下明明是按照朋友给的地址找来的,为何并未看到李相爷?”
一提到李冠,李旭便直摇头。
在他们看来,李冠早就已经不在了。
家中就连灵位都给他立了,每年也少不了他的一份。
李旭沉声道,“我父亲他在当年离开京城之后,就已经被人给杀了,听说尸体是被野狼给拖走了,我们到现在都没能找到我父亲的尸骨。这些年也没有人前来找过我父亲,你们是干什么的,又是哪位朋友让你们前来寻我父亲?”
一下子提高了警惕性。
这些年,他们也在寻找李冠,可就是没能找到。
十多年过去了,别人说死了,他们也找不到人也只能立牌位祭奠。
“李相爷不在了,可为什么不曾听闻有人提起?”
沐宣震惊,他自己风尘仆仆赶了几百里路,得到的居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这不是寒碜人嘛这是。
搞什么鬼!
宰相死了朝廷多少也会给一些抚恤,或许还会给他们的家人加官进爵,可是李冠乃是太宗皇帝时期的宰相,他死了居然朝廷连一份邸报都没有,朝中也没什么人知道。所以他以为李冠还活着。
哪里想,竟是这样。
沐宣感受到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连忙说道,“李兄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我今天来啊,主要是我朋友让我给你父亲送来一些银子,说是当年你父亲借给他们家的,一时忘记了,前些时候将旧东西翻出来晾晒,这才发现了借据。”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面上。
李旭见着银票,轻飘飘的看了一眼。
“说句实话,我父亲在朝为官,我们一家子逢年过节的都不会去看望他,他自己也不会回来,有时候一年到头也就见上一两年,他长什么样,当了多大的官,我们不感兴趣,我父亲这人本就是一个放牛的,听说得到了什么人的帮助,之后就入朝为官。”
做官能做到把家都给忘了?
沐宣听着他说起李冠的陈年旧事,仔仔细细的记在心里头。
还真是没想到,李冠居然是一个只在乎官儿,不在乎家的人。
李旭紧接着说道,“我爹他当年给家里头留下了一大笔钱,我娘就在家里头抚养我们兄弟二人,后来我娘不在了,我们让人去给我爹报丧,我爹不过是给了一张银票还有一封信回来。他自己打那以后没回来,我们也不去看他,我娘跟他大半辈子,可是他居然在我娘病重的时候、去世时都不曾回来看一眼,这种绝情的父亲,不要也罢!”
李冠当年在朝为官名声不错,而且还是一位有勇有谋的人,如何就是一个放牛的?
沐宣有些迷茫,一个放牛的能当上宰相,那不是光宗耀祖的事?
这事儿要是真的,那当时为何没有引起轰动?
“李兄,你父亲给你们来的书信,能否给我看一眼?”
沐宣很是好奇,只想着能从李冠给他们的书信中找出一些线索。
毕竟大老远的来一趟,总不能什么东西都没能给凤知洛带回去。
不放过一丝线索。
李旭听他这么一说,见叫自家媳妇儿到屋内灵位前找出信件,交给沐宣,“你看看就行,可别带走,这算是我父亲留下来的唯一念想了。”
还是不能做到绝情。
沐宣应了一声,“李兄,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能不没让我抄录下来,这件事对我朋友很重要,我想着给他带回去,是否可行?”
“这不过是家书,能有什么,你要是喜欢尽管抄去就是。”
李旭很是大方,继续编着箩筐。
十几封信,大多数都是报平安的,而那一封李旭母亲过世时恳请李冠回来送母亲一程的书信,被李冠原封不动的打了回来,只是在书信末尾写了一句,“朝中多事,瞬息万变,为父无法离开。”
这是李冠被人告知死亡的那一年。
沐宣看着日期,更是觉着奇怪。
这距离发出去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一个半月,算上一来一回,应该是李冠妻子过世以后不久,李冠辞职返回家乡途中被人“杀害”。
“李兄,这封信你可还记得是谁送来的,那时候你父亲就只是送来了这一封信?”
沐宣将书信递给他,让他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