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沫沫莞尔一笑,强壮淡定,“坐了一天的车也是劳累,这苏州城看上去是不错,只是本公主也要顾及到王爷。若是以后再有机会,再去逛一逛,届时还请苏公子受累引路。”
“公主处处为他人着想,公主大度。”
白沫沫看着凤知洛进入驿馆,便与苏琛城结束了对话,跨进大门。
此处驿馆分上下厢房,凤知洛与白沫沫住上房,恰巧上房住满了,苏琛城只能住下厢房。
苏琛城不满,找到驿丞理论,非要也换上房与白沫沫靠近一些。
驿丞显得很是难办,“苏大人您见谅,这上房确确实实已经住满了,都是大人下官总不能厚此薄彼吧。再者您是王爷副手,下官特地给您准备了不亚于上房的厢房,您且安心住一晚,下官这就安排人给您准备上好的雨前。”
“你当本官不知,苏州驿馆有的是上房!”
偏偏他来了,就没有了。
苏州城是江南排名第一,不论是经济还是其他都是上乘,来往九卿不少,苏州知府自然是将驿馆修的大气,如何会没有上房。
驿丞找了个借口搪塞,直接下去准备饭食。
苏琛城吃了鳖,咽不下这口恶气却也无可奈何。
白沫沫回到房间,打开窗看着外面风景,寻找着她的家,闷闷不乐。
“公主您别想太多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柳儿端来茶水,见她心事重重,劝慰道,“主子也在想办法让您早一些把大仇报了,那样您也能对得起在天上的家人。只是现在不是时候,您可千万不能出现任何岔子,叫苏琛城抓到了把柄。”
大道理她不是不明白,怎奈亲情难舍难分。
家人就死在她的面前,那一幕,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来到这里,她再一次想起那一日。
风雨飘摇,闪电灼灼,那一日雷公电母似乎都在为她家感到悲凉。
白沫沫端过茶水,双手颤抖,“柳儿,我想见见主子。”
“好,奴婢这就去询问主子意思。”柳儿走出房门,轻手轻脚的将房门关上,临走前还不忘看一眼呆呆的站在窗前的她。
凤知洛故意将休息处定在苏州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明明天色尚早。
柳儿来到凤知洛的房间,轻轻敲门过后,甲一打开房门将她放了进来。
只见凤知洛正端坐在榻上喝茶,双眼紧盯着窗外的房屋连连,时不时有几只鸟儿叽叽喳喳打闹,“何事?”
“启禀主子,公主想要见您。”
“入城以后她有什么反应?”
凤知洛询问,脸上不带一丝情感,似无意中问起。
柳儿急忙恭敬地回道,“公主情绪不大稳定,兴许是因为到家乡的缘故。奴婢正在劝慰公主,希望她能够顾全大局不给主子添麻烦。”
甲一站在一旁,听着他二人的对话。
到了苏州城,凤知洛早就已经预料到白沫沫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唤她来吧。”
柳儿一怔,猛然抬头有些不可思议。
他居然同意了!
一路上凤知洛故意与白沫沫保持距离,即便是下车休息,凤知洛也是看风景,愣是对她不管不顾宛若陌生人。
柳儿应了一声,去请白沫沫。
不多时。
白沫沫来到他的房间,恭敬地单膝跪地,“属下见过主子。”
“你可真是够脸皮厚的,本王警告过你的事你都抛之脑后当成耳旁风了?谁让你跟来的!”
凤知洛一开口便是指责,似乎对她跟随很是不满。
河南受难,他们此行并非是游山玩水,前方会有什么危险未可知,而她却不顾一切的跟随。京城这么好的地方她不待,非要来这里蹚浑水。
白沫沫咬着下嘴唇,低垂着脑袋,“沫沫只是想回来看一看,二来也是为了能够更好的照顾主子……所以才自作主张,请主子恕罪。”
“现在忏悔又有何用,祸都闯了!”
凤知洛站起身,拿起外袍穿上,“你们两个在这里守着有什么消息立即报本王,还不起来,等本王搀扶你吗?”凤知洛居高临下的睨了一眼颤巍巍的白沫沫,冷声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闻言,白沫沫抬起头眼里泛着泪光。
原来他知道自己的心里在想着什么。
凤知洛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出门,白沫沫紧跟其后生怕拉下。
柳儿与甲一诧异的看着他二人离去,挠着后脑勺不明所以。
“主子今儿这是怎么了,也感情用事了?”
二人出了驿馆,来到苏州大街上。
白沫沫看着熟悉的场景还有那熟悉的味道,整个心都被带了进去,思绪回到一年前,她还是白家千金小姐的时候。
凤知洛见她愣着不动,故意放低语调,“再不走,一会儿可就真的晚了。”
“谢谢您,主子……”
有感而发。
要不是因为他,白沫沫又怎么可能会捡回一条命,还能故地重游。
凤知洛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心里早就已经是暗潮涌动。
白家现在已经是别人家的府邸,府门前悬挂的并非“白府”匾额,而是“李府”。白沫沫远远的看着,却不能进。
“沫沫,随我来。”
白沫沫听着他这般温柔的叫唤,一时有些震惊,应了一声跟着他进入自己酒楼。
从酒楼阁楼之上,可以看到一半白家。
白沫沫站在窗前,看着生活过得家,只能四顾游目一番,嘴里像是含了冰块,眼泪不停的往下流,“主子,这里以前是我的家……我和我父母、兄长都住在这里。在没发生那件事之前,他们都还在,而我也应该是随着他们一同赴死。老天爷选择让我活了下来……”
凤知洛仔细的听着,看着满桌子的苏州特色佳肴,无从下筷。
“苏琛城和柳阮阮计划了这么长时间,而我跟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却不知道,是我间接害死了他们。如果不是我当年执意要将他们留在家里,他们也没有机会。”
语气中带着沁入骨髓的冷意。
这段时间,她已经隐忍得够久了。
无人倾诉,只能将自己的真实感受埋藏在内心最深处。
凤知洛低了声气,缓缓说道,“我知道,今日过后便是一场恶战,回京以后你便要开始了。失败与成功我不能给你十分的肯定,但我会尽全力,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沫沫已经对主子很感激,不论成功失败,主子对沫沫的恩德,沫沫就是三辈子也还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