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老娘有孙子了?”赵杨氏手足摆动,喜上眉梢。
“呃,也可能是孙女。”
“娘不管,那什么北大年在哪里?你安排一下,老娘要去看看!
你这个浑不吝,人家给咱赵家传宗接代,婆家竟然不管不问,天底下哪有这般的道理?
老娘真是没脸见人了。”赵杨氏一副要咬死明生的模样,气鼓鼓尖叫道。
“您怕是去不成了,北大年在万里之外呢。
而且春花,阿尼塔也有了,只是还没有显怀,就问您儿子厉不厉害?”明生得意洋洋道。
“啊呀,三个都有了?这可真是,这可真是,老娘马上要去淡水。
你真混蛋玩意当真是个没心肝的,自家的婆娘有了身孕还四处折腾什么?”
赵杨氏再没得淡定了,老赵家要添丁进口了,而且一次要来三个。
祖宗保佑,家业昌荣!
明生不禁额头冒汗,婆媳矛盾这玩意不好弄哈。
春花秋月自是没有问题,那是老娘从小带到大的,说是童养媳也不为过,在老娘面前不敢造次。
可容贞同阿尼塔可不一定吃这一套,一个野性难训,一个文化迥异,不会将老娘气出病来吧?
“有多少人伺候着呢,您就没必要担心,要不等生了之后您再过去?”
“呵呵,怎的,怕媳妇受委屈?”
赵杨氏冷眼看向明生,可惜孩子大了,不能揪耳朵,恨恨言道“咱们四海偌大的家业,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咱们看呢!难道你想让别人在背后戳老娘的脊梁骨么。
这事你不要管,老娘去定了!都是自家人,我还能委屈了几个儿媳不成?
反倒是你,几个女人也不挑个能当家作主的,妻妾不分,尊卑无序。
老祖宗这般安排自有道理,日后怕是有你的苦头!”
头疼!
没有子嗣之前尚算和睦,可有了子嗣之后可就不一定喽,老娘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可分出主次又能怎的?就没有宫斗了?
何况几个女人哪个也不是做主母的料,镇不住场子。
谁让自己把持不住胯下呢,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愁有逑用。
“得嘞!儿子这就给您安排!”明生笑嘻嘻言道。
说归说,骂归骂,赵杨氏去往淡水是必然的,亲情是一方面,更关乎规矩。
作为四海第一家族,行走坐卧都是旁人的表率,容不得半点马虎。
“娘,俺也要去,听说大员现在好玩的紧,儿子还没去过呢!”在一旁看热闹的赵明业伸着脖子恳求道。
“你去添什么乱?刚好你哥回来,你们哥俩商量一下,到底去哪个学校就读?
你爹就是个和稀泥的,做不得主张,娘也是不懂。”
赵杨氏懒得同两个儿子絮叨,提裙而走。
隔代亲,有了孙儿,还要儿子作甚,滚远!
赵明业已经年方十四,中学即将毕业,马上要进入大学。
作为第一家族,赵家自然是有着特权的,想去哪个大学随意。
可这厮学习着实一般,都是略懂,没一样精通,打架斗殴都不曾经历一次,关键是没人敢跟他打,没机会一展身手。
但有一个优点,狐朋狗友不少,结交的官二代,富二代不要太多。
确切的说是主动贴上来的。
赵家二子,长子早熟,那就是四海的天,除非他要求,否则没人敢主动上前,所谓孤家寡人,莫过如此。
也只有能贴上次子赵明业,混个发小之情谊,保将来之富贵。
不过这小子性子确实不坏,吃喝玩乐有之,却是没有为非作歹,混成四海的祸害。
这都要归功于赵杨氏的家法伺候,更归功于四海没有那般多的礼教束缚,等级森严。
“哥,俺是想进海军学院的,可娘不同意。
说是你常年在海上鬼混,将家当成了客栈,若是俺也敢这般,就打断狗腿。”明业手托下巴,苦着脸言道。
“你的那帮弟兄也都去了海军学院,对吧?”
明生笑咪咪言道“想去就去,别拿我说事,我看你也不是做学问的料。”
“可爹非逼着我进大学,不同意俺从军!”明业愤愤言道。
明生一时沉默不语。
在淡水将郑氏,琉球之事料理之后,明生便返回牛头城。
至于江户的使者?
明生直接交给邹文举料理,一个字,拖!能拖多久拖多久。
家人团聚,自然一番欢喜,可老爹老娘的话语之中亦是别有深意,便是如何给次子赵明业定位。
权力是个好东西,可因为权力父子仇杀,兄弟相残的事情不要太多。
大老粗如赵春哥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话本戏剧不知听了多少,不由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老大自是不必说,自己就是个太上皇,明生才是真正当家作主之人。
可老二怎么弄呢?人的心思难定,说不准就会有别样的想法,将来若是兄弟起了龌龊该如何是好?
这事又不能同外人商量,春哥想出的法子也是直接,二儿子不从军就是了,没了军中人脉,自然对明生构不成威胁。
将来自己嗝屁了,也不用担心兄弟相残。
明生心思通透,哪里还不明白老爹的深意。
“凭着你的意愿行事,爹那边我去说!”
明生不由正色道“既入了军可就没有这般的潇洒日子,毕业之后在我身边呆三年,看你表现安排去处!”
明生有什么好担心的,世界大的很,只恨老爹没多造几个弟弟出来,恁大的地盘自己就招呼不过来。
自己能否当皇帝不确定,但新大陆,傲洲几块地盘是肯定要争的?
以如今的沟通速度,管辖南洋诸地尚且勉强,日后移民大举进入傲洲,新大陆两地,本地没个话事人是不成的。
自家的亲兄弟信不过,难道还能信得过外人?
不过这事尚且遥远,此时没必要纠结,真正将明业培养起来才是当务之急,否则说什么都没有鸟用。
“好嘞!哥你自便,俺还有事。”几个闪身,明业消失无踪。
待房中重归安静之后,明生方才重新看起手中的探报。
这大明朝就没什么好事,此时明生便端看着一页所谓的《东林点将录》。
洋洋洒洒共计百零九人,前任首辅叶向高,御史杨涟,左光斗等一干东林党人尽皆名列其中。
内中之人或死或囚或流放。
不说党争之对错,大明朝堂如此折腾亡国可期。
原本明生尚且对大明的士大夫抱有一丝希望,但自从接触熊廷弼等人之后,也彻底绝了念想。
再是忠义千秋,千古留名之人,不能为四海所用也是没有意义。
观念已成,君君臣臣,市农工商那一套在四海不适用,用之只会拉四海的后腿。
各自珍重,好自为之,本少无心救人。
呃,最主要的是赵宣慰使大人已经被东林党人划归阉党一方,弹劾的没有,背地里写诗骂人的却是不少。
四海商社在大明的产业有着阉宦做靠山尽人皆知。
便如四海的车马行,如今业务已经遍及大江南北,承载商货,沟通四方。
这本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但为毛就被人恨之入骨呢?
说来也是简单,抢人家的饭碗了!
本来老子囤粮等着发财呢,可你几船济州的米粮运来,粮价大跌,导致南粮北运几乎无利可图。
便宜了中小商户,便宜了百姓,却是坑死了大地主。
本来一匹绸缎从苏州贩卖至张家口,榆林等地,诸路关节皆有分润。
可特娘的四海直接从津门卸货,车马沿官道而行,无人敢于克扣,让别人怎的同你竞争?
一句话,四海乱了规矩,让很多官商日子难过,士大夫也跟着少了油水,人家不骂你才怪。
其实四海哪里管你是阉党还是东林党,只要能给老子办事就成。
只是东林党的屁股坐在乡绅地主身上,同四海尿不到一壶。
阉党就阉党吧,只是崇祯上台之后,四海在内陆怕是难以立足喽,此事不可不早作筹谋。
探报之中最多的就是天灾人祸,这就不能看,看就心烦意乱。
恨不得马上操刀子将后金,大明一勺烩了,重开天地。
奈何时机未到,还要苦熬着,此时动手的代价太大,得不偿失。
不过一则消息却是引起了明生的注意,便是宁远大捷。
此战袁崇焕声名大噪,朝堂乡间皆引为美谈,可也仅仅是阻止了后金军南下,至于努尔哈赤为火炮所伤则纯属是杜撰。
明军的海上补给基地觉华岛还被后金军一把火给烧了,人马米粮战船损失殆尽。
就这也好意思吹嘘是大捷!
明生当真是佩服死了朝堂上的春秋笔法,你说什么都没用,此仗老子赢了!
明生丢掉手中的探报,一时间陷入沉思,举棋不定。
天启只做了七载皇帝,魏忠贤了不起还有两年就要玩完,四海之后该何去何从呢?
介时自家在大明的产业肯定会被诸多咸鱼盯上,保不齐自己都会成为被攻击的目标。
不过明生并不担心自己,本少在大海之上,崇祯也奈何不得。
只是如何保住自家的商路,甚至更进一步,却是要多费几番周折。
“来人!本少要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