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洞天神仙地,今日福地我为王
第二日清晨,老爹便带着几人,携了礼品,赶赴新山集,去会那位郑矿使。狗子却是带着姜福,陈立等一行五人,乘小舟去往隔海向望的广鹿岛。
广鹿岛,距离大陆不足四十里,大小方圆六十余里,多见畜生,少见生人,岛上林木广布,仅在月亮湾处有些许渔民居住,听说早年有一个小旗的兵丁驻扎,驻守瞭望,以防倭寇,现如今也是废弃。
狗子一年来,来往多次,对这座岛了如指掌。岛东南有一湾,名曰月亮湾,月亮湾形如水母,最狭处不足二里,纵深四里有余,其内风平浪静,正是驳船的好去处。狗子对此垂涎已久,自家那个靠山屯现在是个危险之地,天天被人惦记着,索性将家业迁移到这里,是留是逃,也方便得紧。如今正是开春雪化之际,开山伐木,破土动工正是其时。
“福伯,您看这月亮湾东部,地势平坦,咱们正好在这里择地而居,岸边水深又足够,想来停靠千料大船是没有问题的。”狗子站在岸边,意气风发,颇有一点指点江山的感觉,这感觉,倍爽~~~~
“是个好地界,就是家业这么大,都迁移过来,花费不小。而且一旦让官府查知,咱们也没个地契文书啥的,小心被当了海寇。”姜福回应道。
贼寇个甚哦,再过几年,野猪皮就要建国了,萨尔浒一役,辽南尽失,还管他甚的官府。只是这话却不能对人言,只能对福伯说道“福伯考虑的周到,这也不需担心,现今卫所都惫懒得很,你何曾见过他们来这一带巡视过?而且我还有一些其他打算,在靠山屯确是做不得。”说罢,又从腰兜里掏出一张薄羊皮,示意福伯“您看,我是我画的广鹿岛地图,这边是码头,这边是住宅区,这里建库房,斜对岸,沿着沙滩一线,正好做盐场,比靠山屯那广阔十倍不止。岛上不缺木材,对了,这座山,您注意,它是土山,而非石山,正好挖两座窑,取土烧砖……”
狗子巴拉巴拉的口水飞溅,福伯等人目瞪口呆,半晌才悠悠的道“小少爷,若如此,家主这两年的辛苦钱都砸进去,也未必够啊,老爷能同意?”
“不打紧,又不是一次就用得许多钱,岛上应有尽有,无非是人工,暂时是足够了。我爹那边如果顺利,今年跑海就是两边得利,再添置几艘船都不是问题。您就瞧好吧,等我爹回来,咱就商量这个事情。”狗子底气十足,小手背后,小下巴微抬,做高深状。
小两年的交往,福伯等人早已经被小少爷的聪慧所折服。不服不行啊,别看人小,知晓的东西比成人都多,大半个家业也是由这位小少爷操持,对待诸位老兄弟更是礼敬有佳,尤其几位腿脚不方便的,更是请了屯里的两个婆姨照料。这样的小家主,怎能不让人信服?如今陪着小少爷在岛上四处探查,几人也是尽心尽力!
在岛中查看了约两个时辰,众人这才吃了点干粮,登船返航。返回靠山屯的狗子还未进得家门,便见丫蛋已经背着书包出门,正准备去刘老先生家上课。小丫蛋和狗子同岁,这两年由于营养充足,身材越发的富态,身高也比狗子还高了半头,圆圆的脸蛋,梳着羊角小辫,对襟小花袄,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丫蛋,上学也不等着哥。呦呵,还这么傻笑,说,又偷吃啥了?”狗子揪着丫蛋的羊角小辫,笑咪咪的说道。
“呀~~拿开你的脏手,你天天和一群老头子胡混,我怎的知道你去了哪里?连先生都有三天没见你了。对了,先生让我带话给你,学堂里两张桌子坏了,要人修。”丫蛋气鼓鼓的打掉狗子的手,幸灾乐祸的说道。
“难道学堂被牛拱了?怎的好端端的桌子会坏掉。”
“不是牛,是两头猪。二娃和大飞两个打架,把桌子腿撞断的。然后手被先生抽的像猪蹄一样,二娃哭的鼻涕都连着地了~~~我是头一次看见哭的这么伤心的…”丫蛋边说边笔画,仿佛打架的是她一样。
哎~狗子哀叹,他就是个受累的。自从家里有了些糟心钱,狗子看不得屯里的娃子天天玩泥巴,而且这群熊孩子还居然敢笑话自己读书?文盲很光荣么,想当初后世的太祖爷,开国第一件事就是扫盲。于是刘老先生的房子变大了,月钱也增加了,孩子也从两个增加到现在的二十二个。二娃和大飞这两个憨货已经十二岁,属于班里的孩子王,估计是在狗子缺席的情况下,争夺领导权~~~额~人类就这德行,不用奇怪。
狗子今天有空,跟着丫蛋老老实实的去了学堂。先生还是那副样子,正襟危坐,面带威严,看到狗子,也不说话,将一个单子递给他,然后示意他出去!额~~被赶出来了,原因是先生要求狗子按着单子的要求购书,被否决了,更让先生愤怒的是狗子居然说八股没用,经学也没啥大用,还不如买些农学,算学,地理风物等杂书。狗子很无辜,老子需要的是技术人才啊,你教出一堆学四书五经的要闹哪样。滚就滚吧,反正字也都是会写,咱也不是大明的文盲了,值得骄傲。
迤迤然的到了家,刚刚好看见归来的老爹躺在炕上打盹,刺耳的呼噜声二里开外都能听到,对老娘表示同情~~~。
“爹,可还顺利?那郑老倌为难您了么?”
“为难我作甚?不但没有为难,还招待咱爷们吃了午饭。”老爹得意道。
“您就别卖关子了,赶快跟儿子说说怎么回事。”
“没怎的,老倌收了咱给的老山参,也没应承答应还是不答应,只说三天之后来咱家看看。剩下的就说些京城的一些事情,咱也不懂,就陪着呗。”
“我的爹!赶快叫人把海边的盐场用茅草遮掩起来,家什用具也都藏山洞里”狗子挑的老高,拉着老爹就向海边跑,一边跑,还一边喊人。
“这是作甚!这是作甚!”狗子爹莫名其妙啊。
“爹,那老阉人之所以没应承,答应三天后来看看,这是在骗您呢。没准现在他手下的泼皮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无非就是摸摸底,看要价多少才合适,咱不把东西藏起来,难道给他看么?”
“李哥,姜哥,叫着兄弟们,快!”老爹听狗子一顿分析,也是怕了,这帮读过书的,怎的都是老阴人?如此多的花花肠子,还好狗儿子也读书了。
几十个老爷们,再加上老娘带领着在海边熬盐的二十几个婆姨,花了足足两个半时辰,终于将能遮掩的都遮掩,能藏的都藏起来。躺在炕上,老爹老娘累的直哼哼。
“爹,这样担惊受怕下去不是个事,我今天同福伯又去了次广鹿岛,您看看这草图。我的想法是咱们现在就动工,趁着家业还小,损失也还能承受。不能在舍不得了,需知有舍才有得啊。娘,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儿说的是,自从那陈把总来过之后,老娘经常心神不宁的,怕哪天突然就有人提刀砍咱家的大门….家里的,咱就搬了吧,在岛上终归睡的安稳些。”老娘果断站在儿子一边。
“狡兔三窟,俺还是知道的,这样吧,狗子你明天就把大家伙都拉过去,姜福这帮子人也不宜让郑老倌知道,该怎么弄,你看着办就是。好了,滚吧,我和你娘还有事。”
……这么累了,还要造小人?狗子看着老爹的络腮胡子,狠狠的拔了一根,撒鸭子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