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卓摇头笑道：“静云小丫头那柄短剑，是长辈送给她的，你没学会朱雀剑法，只能先用木剑。”
他见楚木生一副失望的样子，转念一想，沉吟道：“爷爷这里也有把短剑，可以给你平时玩耍，只是要小心，别伤到自己了。”
闻卓去侧房翻找了一会，拿了把陈旧的短剑过来，剑鞘灰扑扑的，也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皮。
只见剑刃黯淡无光，尖端处还略有缺损…楚木生心中失望，有气无力道：“谢谢卓爷爷。”
闻卓笑道：“小木生，这把短剑看着不锋利，是因为爷爷几十年没有用过了，若仔细磨过，还是能吹毛断发的，你年幼力弱，拿来玩耍正好。”
他把短剑放在楚木生床榻上。
“爷爷要去药房打坐炼药，你再好好休息一下。”
楚木生躺在床上，望着在阳光中飘扬翻飞的灰尘，想起梦中所见。
他试着用站剑桩气动时的心法，闭目凝神，从气海丹田到观想泥丸宫。
意识像是浸到深水中，慢慢下沉，等沉到极深处，眼前一亮，朦胧中有根紫色藤蔓在点点闪光，有片嫩黄色的小叶子，似乎感觉到了楚木生的意识，微微摇动起来…
一股亲昵不疑的信任透过迷雾，从叶子中传递给他。
不会被什么邪恶的植物寄生了吧，他想起等滕蔓长大，从眼鼻中钻出，不由吓得打了个喷嚏，意识也从泥丸宫内退了出来。
楚木生捏了下鼻子，又摸了摸眼眉，和平日一样，没什么异常。
“叶子传来的这股亲昵不是通过文字言语，透着股真切，应该作不得假；
但这片叶子除了发抖打颤，也不见有何用处？会不会是它没有长大的缘故…想想有什么办法，能让它赶紧长大…”
他瞑目苦思，记起前几日是喝了闻卓的补药，才有浑身燥热眉间胀痛的感觉。这样看来，这些类似的药材，可以尽量多吃，看看对它长大有没有用处。
服下两颗闻卓炼制的药丸，楚木生将盅中药汤喝尽，药渣也吃得干干净净，做出疲倦思睡的模样，又倒回床上酣睡。
闻卓见他听话，笑眯眯的又回药房去了。
闭目凝神，观想泥丸宫。
意识在黑暗中慢慢下沉，突然眼前一亮，
淡紫色的藤蔓在迷雾中微微晃动，嫩黄色的叶子似乎又长大了些，不再像之前那么单薄。
楚木生静心吐息，叶子随着他的呼吸缓缓摇摆，契合呼吸的摆动有种神秘的韵律，让人不由陷入其中，浑然不觉。
呼吸渐渐悠长柔软，若有若无，每次悠长的呼吸，都能遍及周身。
神识恍恍惚惚，不知过了多久，叶片上逐渐泛出点点晶莹的霜露，霜露慢慢凝到一起。
最后凝结成一颗眼泪大小的露珠，晶莹剔透，沿着叶片的脉络，滚动到叶尖，滴落下来…
轰然一震，楚木生只觉脑中洒下一片氤氲，酣畅淋漓，心中一片清明。
他睁开双目，小屋之中纤毫可见，耳中又传来院外鸟鸣，如同身在林中，前世今生，还从未有过如此奇异的享受。
可惜还未仔细回味，不过一个呼吸，耳中所觉，眼中所视，统统消失不见…身上流出些油腻的汗水，色泽暗灰，略有腥味。
楚木生拉开被子，穿上件外衫，吐了口浊气，心中暗暗兴奋。
看了看天色，午时刚过。
“卓爷爷，我躺得久了有点腰酸，想拿短剑去山里玩一下…”
“小木生，不要跑远了，我叮嘱过守山的弟子，你若找不到路就让他们送你回来。”
“卓爷爷我知道了，我晚上要喝雪莲汤哦。”
闻卓不以为意，小孩心思跳动，身子稍好便按捺不住，只要他在鸣雀山中，便百无一失。
他微笑闭目，继续打坐。
楚木生拎着短剑，站在院中眺望高处，山顶离小院还有一百多丈，偶尔传来几声剑刃交击的清响，山下有个小湖，趁着阳光正好，好去清洗下身上的污浊。
山路不见人影，楚木生把短剑拔出，劈向路边两寸粗的枯枝，轻松斩断，黯淡剑刃丝毫无损。
用剑刃在中指上轻拉了一下，伤口涌出几滴鲜红的血滴，血中散出淡淡的清馨，香气扑鼻而来。
楚木生恍如同大梦初醒，这分明是鹿鸣草的香味，想起摆在闻卓面前的汤盅；他呆了半晌，咬牙往山下跑去。
湖水冰凉，虽然在阳光之下，也有种彻骨的寒意。
四周灌木丛生，几丛半枯的芦苇挡得严实，也不虑有人看到。
楚木生几把脱得精光，打着寒颤跳入水中，又被激得从水中蹦了起来，连续三次之后，方才适应了水中的低温。
他心中灵机一闪，这倒也符合白鹤惊风的“惊”字诀；趁最近天气还冷，可以来湖边偷偷练习轻功和水性。
“怎样把朱雀幻身诀学到手，和白鹤惊风对照一下，学会轻功逃跑起来，也能多上一分把握。”
夜里气温突降，纷纷扬扬地下起了大雪。楚木生现在很少去站朱雀剑桩，闻卓也不管他，让他自由自在，想什么时候起床都行。
楚木生这几日放开食量，暴饮暴食，闻卓乐见其成，连各类补药都给他准备双份，一副舔犊情深的模样。
“卓爷爷，喝了人参伏苓汤全身发热，我要去外面玩一下。”
放下汤盅，楚木生脆声道。
“小木生，早点回来，今天你师父可能会来。”
“卓爷爷我知道了。”
雪中带雾，远处的小树已不可见，有的大树也被压断了树枝，寒风带着雪花扑面打来，让他精神一振。
楚木生跌跌撞撞的往山下跑去，偶然被绊倒在雪堆中，他嘻嘻一笑，干脆爬起来往雪坡下滚去，尽显男孩的顽皮天真。
闻卓的身影从树后闪现，紧紧盯着楚木生玩雪的背影。
“看来是我想多了，应该只是小童贪玩，再说就让他跑出去，不是被云浪帮抓住，就是冻饿而死，哪有这里的温暖舒适，衣食无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