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随未文然回家了。一进家门——爽,大房子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没有最爽只有更爽。”
“那个……”未文然指了指,“那个房间还给你空着。”
我大喊一声“YEAH!”心想“拷!终于把这个复式房弄到手了!”
这次我没有那么小心,只是在门上上了锁,并没用那个笨重的椅子去堵门。
第二天早上,我先赶着回校上课,毕竟有一个半月没上学了。还真怀念以前坐在大教室里盯着那些老态龙钟的老师的感觉。未文然似乎去练球了,总之早上不在家。居然留下家门的卡卡和车钥匙,外带一行小字:“会骑摩托车就用吧。不会请自行处理。”我去……第一想法去学校揍他!
回到了雅华大学,有一种失落感。在这个学校里,我认识了遇洹、肖芳、周若言、刘飀和虞拓。哦,还有未文然、余晖、程斌、唐明,和好多人。四年的风风雨雨,到今时今日,我身边还剩下谁?旧伤难去的遇洹,智商过低的肖芳,风情万种的刘飀,古古怪怪的未文然和这个一尘不变的我自己……
上午在半梦半醒之中度过了。下午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宿舍取东西,外加退寝。
毛巾、牙刷、水盆……一样不少……啊!这是……黑色的夹克……原来我一直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宿舍里,真失败!我抱紧这夹克,还带有未文然的气息……这种感觉……好幸福……咦?这是什么?一张PAPER在衣兜里?怎么会?以前没有呀。
我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打开一看
“飞飞,中心医院215病房,独来。——若言”
我手一抖,纸轻轻飘落在地上。我马上拾起来,字还在……难道……我放下杂物,穿上未文然的外衣,匆匆忙忙下下了楼。豁出去了?我打车去!
中心医院215病房……那是……我一推开门……
周若言躺在一张病床上,脸很难看……最突出的,是她挺着肚子……这是妇产科……
“若言……”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她的脸色特别难看——惨白。
“飞飞……你终于来了……”周若言想坐起来,我马上扶她坐着。她现在身子很虚,好像风一吹她就会消失一样……
“若言……”我颤颤地说:“这是……怎么了……”
周若言立刻黄河大泛滥,“飞飞!我好怕……真的!好可怕……”
我一边安慰她一边问这是怎么回事。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若言除了我们以外极少有什么朋友,因为她过于内向。追求她的男生也都是一些品性不错的规矩人,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若言又为什么一直忍着不说?还有她为什么弄失踪。
“飞飞,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若言一边哭一边说:“总之我现在怀着某一个人的孩子……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好怕你知道了会骂我脏……可是……我已经黔驴技穷了……我只好找你了……飞飞!你帮帮我!求求你!”
我有些为难,“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忙……把这个孩子堕了吧。”
“不,不,飞飞……”周若言说:“我隐瞒这么久,就是想把孩子生下来!别,别这样!堕胎太残忍了……不是吗?飞飞你那么善良……不然我也不会只找你一个人!你帮帮我!”
我说:“那也行。把孩子生下来……”我勉强说出这句话来。
贞洁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呀!周若言失身于人,现在还……我怎么能愿意她把孩子生下来?这样她的后半生怎么办?她是一代才女,是最有潜质的学生……我简直无法想象如果这个孩子……
“飞飞……那要怎么办?”周若言狂喜,扯住我的衣角。
我想了想,“若言,你对我说实话。这个孩子是……谁——的——。这一点很重要。这个男人必须负责!你明白吗?”
周若言脸色大变,“是…… 是……”她一下子又哭了,“飞……飞……我求求你……别问了……别问了……好吗?”
我叹了一口气,猜想她也不会说的。
“若——言——”我说,“你想清楚!这个人做了就要负责。而且现在你怀上了他的孩子。你不可以逃避。告诉我,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
周若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飞飞……对不起……对不起……我一辈子也不会说出这个男人是谁的……”
我说:“现在……几个月了?”
她想了一下,“好像七、八个月吧。”
“那……等到这个孩子要出生了……”我说:“总要父亲签名吧。”
“别、别,”周若言害怕起来,“飞飞……你帮帮我……”
“我……我……”我踌蹰着,“这样吧。咱们先联系肖芳,遇洹和刘飀。她们这方面比我懂得多。”
周若言摇摇头,“我怕……飞飞……你先别说,对谁也别说……包括未文然……再过一阵儿…… 再告诉她们。”
“不行,”我放心不下,“那谁照顾你呀。总要有人照应着点儿吧。如果是我们四个人照顾你也方便一些。”
“不、不,”周若言说:“你忙你的,不用照顾我。就是千万别对别人说呀!”
我点点头,“你好好休息。我以后再来看你,多给你送饭,带点补品之类的。”
周若言勉强笑笑,“飞飞……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告诉你……事情的经过……但是……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我想生下来……”
我点点头,“我得走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就打我手机……”
周若言轻轻应了一声。
我走出中心医院,心里就更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周若言怀孕了?那个她拼命掩护的男人到底是谁?我身边的朋友为什么都这么倒霉?而我呢,看着朋友一个个伤心欲绝,我又为她们做了些什么?我像一个看客一样,却忘记了受伤的人是我的朋友……
手机响了,我一看是刘飀。
“喂。”
“飞飞!出大事了!”刘飀大喊。
“怎么了?”我心里琢磨着最近的大事儿还少吗?
“程……程斌被……”对面很吵,有警车的鸣笛声。
我急呼,“怎么了?程斌怎么了?”
刘飀大喊:“程斌……被……未文然……打……”
我明白了大概意思,“喂!然后呢!”
“程斌断了一条腿,”刘飀说:“肖芳正哭着送他……去骨伤科医院……未文然被……公安局抓走了……”
“什么!”我不知道该为谁担心。
“飞飞!怎么办呀!”刘飀说。
我稳定一下情绪,“刘飀,我马上去骨伤科医院,劳驾你去警局做保释。告诉未文然我马上去!”
刘飀立即答应了。
我又打车去骨伤科医院!我干!真他妈的点儿背!出了一个医院又进了一个医院。完了完了!但愿伤得不重,可是如果腿真的断了,程斌以后怎么办?肖芳呢?未……未文然……呢?会怎么样?上天保佑:千万别出什么事儿呀!希望是小伤。
我到了骨伤科医院,问过护士之后飞奔到手术室。手术室门外,肖芳在遇洹怀里嚎啕大哭。
我跑过去,轻轻碰碰肖芳,“芳……”
“你滚开!”肖芳推了我一下。其实她不是很用力,然而对来说,却很疼,我猛向后倾。
“肖芳……”我低声唤她。
肖芳站起来,枭飞飞!你来干嘛!看看程斌死了没有?少做你的春秋大梦了!程斌他没事!?”这最后一句她已经底气不足了。
“肖芳,对不起,”我说:“你骂吧,打我也行!别憋着。”
遇洹一边拉着肖芳一边对我说:“飞飞,先让小芳冷静一下,你先回去吧。这有我呢。”
我摇头,“不!你放开她!你让她出手。”
肖芳甩开遇洹,上来便给我一巴掌,那叫一清脆。
五条红印清晰地印在我脸上。
“你妈的!你不人!”肖芳大骂,“我他妈也是一傻B!天下男人这么多!我怎么就给你挑中未文然了?我当初就不应该帮你们!一对狗男女!不干不净!没一个好东西!”
“肖芳……”遇洹又想拉她。
肖芳推开遇洹。
啪、啪、啪
连续三巴掌——我的脑袋立刻变成猪头了,两眼直冒金星,并且开始耳鸣。
“别打了!”遇洹使劲拉开我们,“肖芳!这不是飞飞的错呀!你就是打死飞飞也救不了程斌!”
肖芳听了这番话便更加伤心了,又坐回到椅子上哇哇大哭起来。
我宁愿她打我!为什么不让她打我!也打断我一条腿!让我为未文然赎罪!打我呀!肖芳是多么坚强的一个女生!如今哭得像一张纸,我虽然不了解她心上的痛,但我的心又何尝不在痛呀!
“你傻呀!别让我看见你那副贱样!”肖芳冲我大吼。
遇洹轻抚我的脸——痛……“飞飞,要不你先走吧。你看肖芳现在的样子……”
“我……”我踌蹰着。
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程斌躺在病车上……他的脸上有好多伤,像死了一样。
“小……芳……”程斌睁开眼睛。
“斌!我在!”肖芳想过去,但医生拦住了她。
程斌透过人群可以看见肖芳焦急的神情,他微微一笑,“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只敢在旁边看,一步也不敢迈上前,生怕被程斌看见。
护士们推着程斌走了。医生说要和肖芳谈谈。
“医生,他怎么样?”肖芳问
医生点点头,“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他的右腿已经断了……我们尽了全力,可惜……”
“不行!医生!你救救他!我求求你救救他!”肖芳哭着说:“他是一打篮球的!没有腿不行呀!医生!求你救他呀!你们这里是‘骨伤科’呀!你一定有办法救他的!多少钱都行!”
“这不是钱的问题,总之”,医生开始解释什么情况医得好,什么情况医不好。
我是一句也不懂,跟天书似的。反正程斌要残废了。
后来医生走了。肖芳已经崩溃了……遇洹扶着她。
“为什么……我们做错什么了,”肖芳絮叨着,“有没有天理呀!程斌不是坏人呀!”
我站在那里,呆呆地。
“你怎么?得意了?”肖芳对我说:“我不要再看见你!快滚!”
我转身想走。
“等等,”肖芳走上来。“啪”又一巴掌,“我和你绝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肖芳的事就是砸锅卖铁也绝不需要你和未文然的怜悯!”
我听到她说“我和你绝交”已经痛不欲生了,我和肖芳四年同学,四年朋友,四年死党。她的率直,天真是我最珍爱的,有的时候带一点儿傻气。肖芳家境是我们六人之中最好的,但她不谦贫爱富,没有臭架子,真的像一个不经世事的孩子。第一次见到肖芳,她说“你长得好像王艳,但愿你像白飞飞一样坚强。”我一直记得这句话,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要坚强。但现在不行了,叫我坚强的女孩已经跟我绝交了……我还怎么坚强?
然后我只能走了,一边哭一边往警局赶。我到了那儿的时候,刘飀也在。
“怎么样?”我问
“飞飞,你的脸怎么样了?”刘飀轻轻碰了一下。
“别碰,疼……”我在刘飀面前还掩饰什么。
“飞飞,肖芳动手打你了?”刘飀说。
我微微一笑,“没事儿。我们……绝交了……”话一出口,我整个人都散了,轻飘飘的跌在刘飀身上。
“什么?这么严重?飞飞,这件事程斌是有错,但未文然未免太冲动了,一动手就搞成这样……”刘飀悠悠地说。
我还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到底怎么回事?你都告诉我吧。”
刘飀说:“其实是小事儿,谁料到……这不要篮球比赛了嘛。程斌也是,老老实实的练球多好,非要偷未文然他们的资料。”
“资料?什么资料?很重要吗?”我不明白。
刘飀点点头,“要是有了资料和战略布署图,那想赢一个队就太容易了。程斌偷了人家在电脑里的资料未文然能不生气嘛。当时未文然带了二十几个人去找余晖他们。余晖说没偷。程斌倒也爽快,立刻承认了。未文然就叫人动手打了。当时打架的,拉架的的都挨打了。最后未文然操起一根棒子,对准程斌的腿就……就成现在这样了。”
我的心一揪,“那……未文然现在怎么样?”
“在里面,你去看看他吧。”刘飀拍拍我的肩。
我点点头,申请探监。
“飞飞……”
我见到一日未见的未文然,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和平日一样镇定。
“你……你怎么那么傻呀!”我说:“你打伤人家有什么好处!”
“……”
“我知道,你气嘛!你冲动嘛,但你不能动手打人呀!”
“……”
“为什么你做事不好好思考一下?”
“……”
“你有没有为我想过!”我大吼。
“飞飞……”未文然终于开口了,“我……让你担心了……”
这次换我不说话了。
未文然抬头看看我,“飞飞,你的脸……怎么了?谁打你了!”
我忙说:“没事儿。”嘴上这么说眼泪竟然不由自主地流出来了。
“对不起……”他低下了头。
我哭着说,“肖芳和我绝交了!她和我绝交了!”
未文然说:“虞拓说对了,我是伤你最深的……”
我摇摇头,“一切都会过去的,我在家里等你……”
未文然无语,良久才说:“家?我有家吗?”
我说:“有,有我在……”
“……”
当离开警局的时候,我已经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未文然这一关就是半年。我去温州呆一个半月,就超级想他,半年叫我怎么办?连过年他都不在我身边。肖芳和我绝交了……程斌也残废了……他们的未来怎么办?哦,还有若言,有空我得去看看她。为什么各种各样奇怪的事都发生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