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伯侯身上的毒,若是我解了,他现在就活着不是死了!”阮棠声音充满了冷戾:“慕将军,你被太子殿下所劫差点在京城掀起腥风血雨。现在平安无事了,你被皇上赏赐了来找本王妃的麻烦?你信不信我能让你死在这里?”
慕辰东眼神霎那间变了:“晋王妃好大的口气,晋王跟此事逃脱不了干系,晋王妃助纣为虐……”
“有本事你杀了他,没本事少说废话!”阮棠不客气的截断了慕辰东的话,强势道:“你说晋王和吴伯侯狼狈为奸,你已经找到证据,既然找到证据一个小小的吴伯候死不死,对你都没有多大的损害!”
“然而你现在却来指责我,说我是给吴伯侯下毒之人,我要是给吴伯侯下毒,吴伯侯就不会说出令皇上怀疑的话!”
“伴君如伴虎,慕将军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上京关跟京都相差千里,世代将军,总是功高盖主!”
阮棠说着陡然提高声量,让不远处的慕一鸣可以听见:“有本事你就拉下晋王,没本事,你受的委屈你就吞下去,别的不多说,你只要记得,你慕家欠我一个人情,我救了你儿子!这份人情你得给我!”
“你……”
“迂腐!”阮棠冷淡的甩一下两个字,对冬初道:“我们走!”
冬初搀扶着她的手,和她一道离开。
慕一鸣本就提心吊胆,在听到阮棠恼羞成怒的声音,便知道自己的父亲,误解了于她。
而他自己只觉得内心羞愧,见她向自己走来一脸沉色,千言万语愣是没说出口,她与自己擦肩而过时,他急忙跑到慕辰东身边:“父亲,晋王妃是好人,父亲为何要如此?”
慕辰东哼了一声:“江湖险恶,皇家更恶,你口中所说的好人,也许就是一场阴谋的主使!”
“晋王妃才不是那样的人!”慕一鸣跺着脚反驳着慕辰东:“姑娘嫁给晋王,父亲已经在大牢,何来主谋之说?”
慕辰东皱起眉头:“你还太小,有很多事不明!”
“就算我再小,也懂得不恩将仇报的道理!”慕一鸣带着愤慨的说道:“我欠晋王妃一条命,我不会恩将仇报!”
慕一鸣声音传到阮棠耳朵里,她勾起唇角笑了笑,少年郎不知人间愁苦,更不知人心险恶。
踏碎一地月色回到了晋王府,赫连寒阴沉着一张脸坐在东苑的正堂,他的旁边站着阮沁儿,门外跪着于澄安。
阮棠嘴角缓缓一勾,犹如春风夜放,花色无边:“王爷大晚上的不睡觉,难道要过来跟我三人行?妹妹受得了吗?”
赫连寒手眼瞅着就要拍到桌子上,阮沁儿用她纤细的手指一包裹,没有让赫连寒手拍到桌子上:“姐姐在皇宫不回,王爷担心姐姐,就在此候着姐姐!”
“原来如此!”阮棠随即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端起桌子上一凉的茶水,灌了一口:“我没事儿,多谢王爷和妹妹挂念,天色不早了,王爷和妹妹早些休息!”
“姐姐何必跟妹妹如此生分?”阮沁儿转了一个身来到阮棠面前,“妹妹不懂事儿,也得到了惩罚,这小拇指长得甚好,也让妹妹记住了痛,不敢再放肆,姐姐在同妹妹说点话好不好?”
阮棠心中冷笑,都没有拿正眼瞧她一眼:“我身为晋王正妃,同一个妾有什么好说的?王爷,你要有什么想问我的,就把你的妾驱赶出去,不若,那我可跟你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阮沁儿被呛的够呛,红着眼圈儿凝视着赫连寒,仿佛随时随地都能掉出眼泪来。
这种软弱赫连寒很是受用,也很是心疼,他手指在外面:“阮棠,给本王滚出去!”
阮棠眉头一拧:“这个地方好像是我的住处,该滚的是你们两个吧?”
“大胆!”赫连寒出口斥责:“在晋王府我就是天,你敢违背你的天?”
阮棠手撑着桌沿边站起来,“王爷说的对,可惜你这个天,还是我手下留情救的,不然的话,你现在绝对在大理寺,被严刑拷打!”
阮沁儿身体瑟缩了一下,双手紧紧的抓住赫连寒:“寒哥哥,姐姐为什么要这样说?你怎么了?遇见什么危险啊?”
赫连寒安抚着她:“不要听这不知廉耻的女人胡说,你先回去,随即我就来!”
阮沁儿不想走,阮棠玩味的眼神看向她,手摸着小拇指,阮沁儿浑身打了一个冷颤,点了点头:“寒哥哥不要太晚,我在清香园等你!”
赫连寒回以深情的微笑,目送阮沁儿离开。
阮棠重新又坐了下来,赫连寒转身,双手抵在她的座椅上,眼中充满寒意的望着她:“吴伯侯是你故意杀掉的?”
阮棠手摸上自己刚刚喝过的茶盏,眼神回视着他:“我以为在皇宫说的够清楚了,原来王爷还在怀疑!”
“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赫连寒眯起了眼睛,压着心中翻腾的情绪:“本王一直都知道,你可是惦念着本王的命呢!突然出手帮助本王,本王觉得你另有所图!”
阮棠手指微紧,只要他再靠近一些,手中的茶盏绝对会砸在他的头颅上,“没有所图,只是觉得咱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罢了,忘了告诉你,今日是长公主让我进的宫,是你的手笔吧!”
赫连寒瞳孔一紧:“长公主让你进宫,与本王何干?”
阮棠身体绷直了,吐气清幽:“真的与你无关吗?赫连寒我说过,你惦记我的性命,同样的,我也能惦记你的性命,长公主把我弄进皇宫,企图让我去跟皇后娘娘说,让你的母妃出华清宫!”
“傻子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今天这事儿我只是告诉你一声,吴伯侯陷害慕辰东的事,你在皇上心目中也是嫌疑人,你还惹恼了太子殿下!”
“我要是你就夹着尾巴做人,没那本事儿,就不天天出去蹦达,省得丢人!”
赫连寒察觉到她手上的动作,撑在椅子两边的手,慢慢的收了回来:“你对本王毫不留情的下手,本王可是铭记在心,阮棠,识相一点,自己滚蛋!”
阮棠目光中带着无尽的嘲笑:“赫连寒,我现在要是滚蛋了,你可就真的说不清了,咱们还是相敬如宾,慢慢的过日子吧!”
赫连寒被气得咬牙切齿,眼前这个女人,怎么也除不掉,她对自己扎的那一刀,伤口还没好全。
现在又在宫中,皇上眼中留下的印象,她真的死掉的话,皇上就会怀疑,加大心中的怀疑。
夜晚,冬初和秋衫服侍她沐浴,泡在温水里的阮棠,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仿佛在这一刻,紧绷着神经才松懈下来。
阮棠沐浴完之后,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依靠在门边,看着跪在地上的于澄安:“晋王让你跪在这里?还是你自己跪在这里?”
于澄安永远是那个哭不出来用辣椒抹眼的于澄安,手臂一抬,衣袖一抹,眼泪跟不要银子似的哗啦一下落下来:“我有负你的重托,遇见贼了啊,他们把你给我的信件全部偷走了!”
阮棠冷笑:“别哭了啊,白瞎这么漂亮的脸蛋,既然跟太子殿下合作,那就赶紧走吧,太子殿下也不会为难你!”
于澄安这个江湖贼子小骗子,哪里敢走啊,眼泪鼻涕一把抱住阮棠的腿:“我走不了啊,那一群贼子把信件给劫走的时候,我就收拾了细软,准备离开京都,可未曾想到,京都的城门口全是大理寺的人!”
“对过往的来客,个个逐个盘查,尤其是女子,还得当场摸脸,我敢走吗?”
“那你跪在这里是什么意思?”阮棠轻声的问道,这还真像赫连衍做出来的事情,虽然他们交手只是短短的几天,但是对他的脾性,阮棠还能揣测到一二。
赫连衍之所以不让于澄安离开,大概是想知道到底是谁花银子请她来的。
“请求晋王妃收留!”于澄安把眼泪鼻涕使劲的蹭在她的衣裳上:“你要不收留我,我在晋王府寸步难行,我在外面也寸步难行,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阮棠十分嫌弃的踢了踢脚:“想让我收留你也可以,你死了之后再过来吧!”
于澄安瞬间活泛起来,就如一个猴似的从地上爬起来跳远,“我立马去死!”
阮棠挑了眉头,看着她手脚灵活的跳出院墙外,自己依靠着仍然未动。
冬初看着漆黑的院墙处,不解的问道:“她真的去死吗?为什么高兴成这个样子?”
阮棠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嘴角冷笑越发的大:“她真的去死,半个时辰之内,她就死了!”
冬初身体一哆嗦,有些想不明白,一个人总会说死就死,还自己心甘情愿的去死。
然而小半炷香的时间里,晋王府的一个院落燃起了熊熊大火,一时之间整个晋王府满是走水救火的声音。
阮棠身体终于动了,“我去睡了,好好替我守门!”
冬初本来想指着火光的地方问一句,转头,房门砰一声关上,阮棠已经进了房间,躺在床上,还没有睡着,不速之客悄无声息的来了。
阮棠察觉到,紧紧的闭目,手中的毒药,已被拿出来,来人靠近床侧,阮棠松开了手,淡淡的清香,从她手中散发出来。
来人止住的脚步,阮棠慢慢的睁开眼睛,心中默数着一二三,只听见扑通一声,来人摔倒在地。
阮棠翻身而起,手刚碰到摔倒在地脸朝下的贼人,就听见一声轻笑:“慕将军出言不逊,慕小将军自动送上门来,你可以借此要挟慕将军!”
阮棠视线慢慢的从地上穿着夜行衣的慕一鸣身上抬起,看向一身锦衣赫连衍:“太子殿下,你让我很生气!”
赫连衍一步一步的向她走,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如刃的凤眸如深渊般深不见底:“晋王妃也让孤很生气,孤没有让你杀吴伯候,你却动手杀了他,你说,孤该怎么惩罚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