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贵妃十分憋屈地说道:“希望你说话算话,你要刷什么花样,大家同归于尽,谁也捞不到好处。”
阮棠不可置否,挑眉一笑,回身大步走了起来,黑衣换下一身暗红色的裙子。
暗红色的裙子就算沾染上了鲜血,也会让人看得不真切,她喜欢这个颜色,如血一般的颜色。
夜贵妃被她那一笑,渗得心慌,明明很明媚的笑容,她却无端生出像被野兽盯住,随时随地都能死亡。
长公主的院子,太医宫女太监都快把整个院落占满了,太后的仪仗队在外面。
阮棠走进去的时候,差点被人斥责出来,夜贵妃紧跟其后,斥责她的人才恭敬下来把她和夜贵妃引了进去。
房间里浓重的药味夹杂着一丝血腥,形成了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夜贵妃站在门口恭敬的说道:“臣妾拜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焦躁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不必多礼,进来。”
夜贵妃侧目看了一眼阮棠,提起裙摆跨过门槛,阮棠跟在她的身侧,到达里间的时候,快了一步出现在太后的眼帘前。
太后正在忧心忡忡,乍然之间见到阮棠,一股愤怒由心而发:“你怎么会在此?谁让你过来的?”
阮棠随手拉过一个板凳,坐在了太后的对面:“太后娘娘您似乎忘了,我是一名大夫,对于疑难杂症,皆有涉足。”
“你会如此好心?”太后不相信的问道:“你巴不得我们母女二人去死,又怎能救我们母女二人?”
“你我之间存在了什么误会吗?”阮棠一脸无辜的问道:“为何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太后心中一惊,暗自懊恼,她从来没跟她撕破脸皮,突然向她发难,着实不妥。
太后稳了稳心神,道:“长公主遭此大难,哀家有些心急,倒是你这些天去了哪里,为何不你丝毫的消息?”
阮棠身体靠在椅子上:“我一直都在,太后没有用心找我罢了。”
太后真是急了,竟然都没看见她如此不恭敬的直接坐在她的面前,真的是把长公主当成宝了吗?
太后扯起嘴角一笑,慈爱极了:“是哀家疏忽,你不当哀家的孙媳妇,哀家依旧喜欢你,之前听闻你的医术了得,哀家一直没得见,过来给长公主瞧瞧,长公主要是好了,哀家必然好好犒赏于你。”
阮棠被绑了手脚,瘦了一圈,双眼血红的长公主身上,看了半天,漫不经心的说道:“长公主这是中毒,用的毒名为渴望。”
太后眼中一喜:“渴望?你能解了?”
阮棠手撑在椅子扶手上,慢慢的站起来。
太后就坐在旁边,因为阮棠的到来,太后便站起身来让出位置。
阮棠观察了片刻,伸出手指,戳在了长公主臂膀上,长公主顿时犹如杀猪般嚎叫。
阮棠只觉得脑袋一蒙,她这叫声差点把她的耳朵给震碎了,渴望果然是不能让人碰到,不然假性向的疼痛就会撕心裂肺,痛不欲生歇斯底里。
“你在做什么?”太后瞬间出言斥喝:“明知道她不能被碰,你去碰她?”
“太后娘娘!”夜贵妃出口道:“阮棠医术了得,她虽然知道长公主中了什么毒,但并不知晓中毒的深浅,也许她现在触碰找长公主,是在查找中毒的深浅。”
“她是你找来的?”太后眯起了眼,压下自己的声音,喜怒不愉色地审视着夜贵妃:“你倒是孝心的很,回头本宫必然好好赏赐你一番。”
夜贵妃含笑道:“能为太后娘娘分忧,是臣妾的福气,臣妾和长公主一起生病,眼瞅着臣妾见好,长公主依旧如此,臣妾也是担忧。”
“故而先晋王妃阮棠,在京城之中要开一家医馆谋生,恰之被臣妾宫婢所见,宫婢回来禀报臣妾,臣妾就找人把她请了回来,希望能帮到长公主,以及解了太后娘娘的忧。”
好一个祸水东移,阮棠撇了一眼夜贵妃,这几句漂亮话说的,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就算长公主有什么不妥,她也是好心。
而且她还让太后自己选,太后可以选择不让阮棠给长公主医治了,亦可以选择让她医,不过中间要是出现什么事儿,那可就跟她无关了。
夜贵妃见阮棠望她,含笑回望:“就劳烦阮棠了,一定要好好尽心尽力给长公主医治,太后娘娘不会亏待你的”
“谨遵贵妃娘娘教诲!”阮棠带笑接下她的话,“我一定会竭尽所能,不会让贵妃娘娘失望,我。”
“你真的有把握?”太后的目光在她们两个的脸上来回的掠过,不太确定的问道。
阮棠不急不躁缓缓开口:“回禀太后娘娘,我只能尽力而为,好与不好,我没有办法给太后一个明确的答案,也请太后想清楚,要不要我给长公主医治。”
太后的目光复杂的闪烁了一下,看着痛不欲生的长公主,计上心头:“既然你知道长公主中的是何种毒药,肯定是有解救的法子,哀家不该质疑你,你去给长公主医治吧。”
阮棠脸色淡淡,没有多余的神情,疏离的犹如天边的云:“太后娘娘,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的比较好,不然等一下若长公主出现什么意外,我百口莫辩怎么办?”
太后眼神一个凌厉:“你的意思是说就算你知道长公主是中的何种毒,也毫无把握?”
阮棠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嘲讽:“我的意思很明显呀,太后娘娘,我可不想因为什么事情到时候小命没了。”
太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爱长公主,到现在还想着如何要她的命,阮棠心里泛起了冷笑,皇家亲情不过而已。
之前太后知道长公主中什么毒,可是接下来这几天,长公主的病情越来越诡异,毒变得越来越没办法认识。
乍然之间从阮棠口中听到渴望,以为她能解得了毒,太后还是没有忘记,她自己杀了她的娘亲,她不知道,她若知道,肯定就不会如此好心。
长公主痛不欲生,太后心疼,沉默的片刻,太后道:“你给长公主看病,无论怎样结果,哀家都不治你的罪。”
“太后能下一道懿旨吗?”阮棠口气淡然,眼底划过一抹诡异的笑意。
太后满眼的不悦,威严被挑衅,“你是不相信哀家一言定垂?”
“口说无凭,立字为据,在民间就是如此。”阮棠提醒的太后:“我胆小,我怕死,我毫无身份地位,仅能拿出手的也就是这么点医术,恳请太后成全。”
长公主在疼痛,每叫出一声,都像在太后心中割刀子,太后扯下腰间坠落的玉牌,甩到阮棠的怀里:“给长公主医治,尽自己最大的能耐。”
阮棠双手接住了玉牌,悄然的放进了袖笼处:“多谢太后娘娘赏赐。”
手从袖笼处拿出来,一排银针被她摆在了床上,她抬起脚上了床。
夜贵妃眼中颜色一深不断的看着阮棠,似让她不要把长公主医好。
阮棠眼睛瞎似的,根本就看不到她不断的向自己使眼色。
阮棠的手一把压在长公主的脖子上。
“啊!”
长公主当即一声凄厉的叫响彻在房间里。
阮棠手上用劲,长公主凄厉的惨叫犹如山谷回声,络绎不绝。
太后欲上前,夜贵妃微微上前一拦:“太后,阮棠正在给长公主治疗,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太后眼睛一瞪,把话憋在了心里,目不转睛的盯着阮棠,眼睛眨也不眨。
阮棠对于长公主的惨叫,听了半响,才用银针扎在了她身上,一根银针下去,长公主止住叫声,满眼赤红的看着阮棠。
阮棠对她勾唇一笑,就从她的脖子上移到她的背上,长公主没有再叫一声,整个人倒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太后惊喜道:“长公主这是好了?”
阮棠把银针一拔,放回原处,银针包一卷,跳下床:“只能暂时止住她让人一碰就疼的痛感,其他的,还需要看一看太医给她用的什么药。”
“除此之外,若是太医给她用药太霸道,太后就得有心理准备,长公主即将……”
“哀家不要听否定。”太后急急打断她的话:“你只管把长公主医治好,只要你把长公主医治好,你要什么哀家都依你。”
阮棠扫了一眼太后,觉得她的面容格外令人刺眼:“太后不能强人所难,您的令牌还在我手上,我只能竭尽所能。”
太后被她一堵,气息差点没稳,眼中带着深意,挥了挥手:“赶紧去问太医,尽快的把长公主治疗好。”
阮棠应了一声是,慢慢的后退出来。
夜贵妃跟她一起出来,伸手就要拽她,阮棠躲避的够及时,没有让夜贵妃拽到:“贵妃娘娘沉不住气,着什么急呀。”
相比她的漫不经心,悠然自得,夜贵妃生怕出现什么状况让长公主死不了。
阮棠去跟太医聊了几句,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想甩锅,把药方用药,全部一股脑的告诉了阮棠。
还把记录在案的诊疗记录,也拿给了阮棠,阮棠捧着诊疗的记录,翻阅了半天,然后把记录放在太后的手上,后退一步,执手道:“请太后娘娘节哀顺变,咱公主无救了。”
太后瞬间怒火冲天,把手中的诊疗记录,甩在阮棠脸上:“你不是说竭尽所能,这就是你的竭尽所能?阮棠,你是不是觉得哀家真的不会杀了你?”
诊疗记录从阮棠脸上滑落在地,阮棠往前一步一脚踩在上面:“这是事实,太后娘娘要接受事实,长公主要死了,太后娘娘给她的用药,就是在要她的命。”
“你说哀家给他的用药?”太后脸色铁青:“少在那里胡说八道,她是哀家的女儿,哀家何时给她用药?”
阮棠脚一抬把诊疗记录踢到太后脚边:“这上面的用药,皆是太后允许的,长公主有今天活不了,可不就是太后亲手所为,既是太后亲手所为,那就没有救的必要。”
“太后娘娘,您亲自把您的女儿送上了断头台,让她无药可医,我也无能为力。”
夜贵妃听到这里忍不住的想要喝彩,目光骤然一下子停在阮棠身上,她是在告诉太后,是她自己亲手杀了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