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躺在躺椅上,脚下轻轻一点,躺椅摇晃起来,“跟我有什么关系?那是你的情郎,又不是我的情郎。”
箫颜夕哭得连鼻子都红了,“姑娘医术了得,给良王的药有奇效,恳请姑娘出手,要我如何都可以。”
小药瓶在阮棠的手上越发的灵活跳动,她漫不经心的冷嘲热讽:“前两天你才说,你滚,我们不请你,现在又三跪九叩,装着小可怜的样子,转变太快,我都不知道哪个是你了。”
“你不要太过分了。”赫连寒侧身挡在箫颜夕面前,对阮棠怒目以对:“让你去救人,你就去救人,拿捏着什么身份?你有身份可拿捏吗?”
阮棠直起了身子,坐了起来,伸手就要去弹赫连寒,上次全身的麻痹提醒着他,条件反射般的远离阮棠。
在她的手伸出来时,他身体一躲,把身后的箫颜夕给露了出来。
阮棠手一个反转,抓住箫颜夕的下巴:“一个又一个,你那么深爱着他,觉得用别人的脸,就可以得到他的心了?”
箫颜夕浑身一僵,伸手抓住了阮棠的手,紧紧的握着,迫切的看着她,眼中带着哀求:“请姑娘手下留情,让我留在他身边,好好照顾一下他。”
阮棠听懂她话中意思,就是求她,让她不要把她的人皮面具给揭了,阮棠笑道,“我可以手下留情,但是你必须要让你的尾巴离我远点,他着实讨厌的很。”
阮棠说着抬眼看着一旁的赫连寒,他面容冷峻,一双眼睛充满了怒火,要不是自己有本事站在上风,赫连寒能过来把她给撕了。
箫颜夕知自己现在的人皮面具,不会被她掀掉,从地上站起来,推搡着赫连寒:“不要再对我纠缠不休,皇上下的和离圣旨我也给你看了,你在纠缠不清,我会上书给皇上,让皇上治你的罪。”
“阮棠,你清醒一点好吗?”赫连寒双手掐住她的手臂,使劲的摇晃着她:“赫连衍根本就不是真心爱你,他是看中了你的医术,故意把你弄在身边来气我。”
箫颜夕被他摇的头上珠翠落下,低吼急切愤慨道:“你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晋王。”
“你现在就跟我走。”赫连寒毫无理智可言,只要一想到她离开自己,爱着别人,他就心如刀绞,怎么也活不下去:“我带你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只有我们两个。”
“你够了!”箫颜夕大声的斥责:“我不喜欢你,我看到你就讨厌,你让我犯恶心,你让我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你到底被他们蒙蔽到什么程度?”赫连寒忍着心如刀绞的揪着疼,压着自己的声音,试图用这温柔的一面对她,可是还会忍不住的提高声量:“他们每个人都在欺骗你,想把你身上仅有的价值给榨干了,你怎么这么执迷不悟?”
“你自己才是执迷不悟!”箫颜夕心中何其悲凉,自己因为顶着晋王妃的面容,便要被他纠缠不清,要不是为了自己心爱的赫连衍,她才不会顶着别人的面容,让自己心爱的人只看到别人看不到自己:“我早已跟你说的一清二楚,是你自己执迷不悟,把你的爱强加于我。”
阮棠坐在躺椅上,觉得甚是新奇,一个女子顶着自己的面容,跟着自己曾经的夫君说着爱恨情仇,江湖的说书人,也说不出这样的画面来。
“我不稀罕你的爱,我更不稀罕你这个人!”箫颜夕挣脱他的禁锢,一把推开他,手指在门口,“你滚呢,滚回你的京城,巴着你的二皇兄和皇上。”
赫连寒满眼染了痛苦之色,略带呆滞的说道:“我不走,我要在你身边,只有在你身边,我的心才能安。”
箫颜夕不知哪来的力气,使劲的拽着他的手臂,把他拽到门外,砰一声把门关上,重新回到阮棠面前,低下谦卑的跪地:“姑娘,我求求你去救救良王,他耽误不起了。”
阮棠玩着手中的药瓶儿:“明知道自己是替代品,还要一心一意的为了他,不觉得亏吗?”
箫颜夕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把手覆盖在脸上:“我不觉得亏,至少我顶着这张脸,我能在他身边停留。”
“若没这张脸,我连他身边都触碰不了,他是我喜欢的第一个男人,我可以为他死,为他抛弃一切。”
记忆里面的箫颜夕温婉大方得体,做事进而有度,现在完全是一个为爱痴狂的女人。
赫连衍魅力怎么那么大,可以让一个女人心甘情愿的顶着别人的面容,在他身边一心一意的为他。
“你所做的这一切,他是看不见的!”阮棠凉凉的提醒:“就算你死在这里,他也不会为你眨一下眼,流一滴眼泪,你这是何苦呢?”
“情不知所以一往情深,爱上了我就没有回头路,我也不打算回头!”箫颜夕手抚在匈口,感受着自己跳动的心房:“恳请姑娘高抬贵手,救他一命,让我做什么都行。”
“真的愿意为他去死?”阮棠玩手中药瓶的动作一停,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她:“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是!”箫颜夕没有任何犹豫的应道:“只要他能安全活着,我可以卑微,我可以死。”
“那就先把你的脸毁掉如何?”阮棠把手中的药瓶递了过去:“把这药粉擦在你的脸上,你的脸会溃烂,变得面目可憎,犹如魔鬼,只要你敢擦,我就会去救你的情郎。”
箫颜夕全身剧烈的抖动起来,看着眼前的药瓶,伸出来的双手抖个不停。
阮棠瞧着眼皮底下抖个不停的双手,嘴角勾起冷意,把手中的药瓶盖着一拔,里药粉倒在了她的手心里:“擦吧,你说他吐血不止,你就应该知道他没有那么多时间等着你。”
箫颜夕轻咬红唇,双手抑制不住的抖,慢慢的捧起来,把双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阮棠站起身来,抖了抖自己的衣裙,走到窗户边探头望去,直接吆喝了一声:“向管家,过来帮我搬东西。”
声音落下顷刻之间,本来紧闭的房门再一次被推开,向管家就像早已在门前等着,就等着她这一声吆喝。
阮棠见到他笑着打趣道:“腿脚够麻利的了,等待不长时间了吧?”
向管家笑呵呵的说道:“姑娘一直都知道我在门外,可不就是一叫,我就过来了,要拿什么东西,姑娘只管吩咐就是。”
阮棠随手一指屋子里所有的药炉:“这些都不要了,拿去扔了吧。”
向管家眉头狠狠的拧了一下,“不是把自己都搬到良王府?”
阮棠眼中闪过无辜:“为何要把它搬过去?没用的东西就该扔掉,就像没用的人一样。”
“啊!”
箫颜夕一声惨叫,斗大颗的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落,脸上传来的疼痛,她都不敢去摸。
向管家神色一敛,看着一脸溃烂的箫颜夕,“姑娘,您这是……”
“阮棠,你怎么了?”赫连寒听到那一声惨叫,奔了进来,来到了箫颜夕面前。
箫颜夕满手是血,对她骂前:“滚!”
阮棠扬起眉头,对向管家道:“在我回来的时候,把屋子里所有一切都清理干净,不然我会生气的哦。”
向管家撇开了四视线,弯下了腰:“姑娘吩咐,我理当竭尽所能,替姑娘分忧。”
阮棠嗯了一声,抬脚就往外走,赫连寒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不断的安抚,不断的叫唤。
箫颜夕视他如蛇蝎,捂着一张溃烂不堪的脸,急忙的跟上阮棠。
阮棠下楼的步伐加快,箫颜夕顶着脸上的疼痛,竟然和她只有两步之遥。
赫连寒心疼的都快死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疼痛而无能为力。
大街上卖水煮牛肉的,阮棠竟然悠哉的切了一斤,拎着水煮牛肉就进了良王府。
一路畅通无阻,十步站着一个人,给她引道,这些人看她的眼睛,充满了期盼,恭敬,还有一份小心翼翼。
包着牛肉的纸包在她的手腕下摇晃,赫连衍又转移了住处,不在他曾经第一次见到他的院子里,而是在另外一处有温泉的地方。
温泉的热度,让房间里暖的可以不用烧炭了,入冬的天气寒冷。
阮棠刚进去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往里面一走,就看见瘦骨如柴,穿着单衣趴在床上的赫连衍,正在努力虚弱的睁着眼睛,看着她。
阮棠从桌前拉了一个椅子走过去,坐到他面前,把包裹牛肉的纸包放在腿上,慢慢的打开,牛肉味跟血腥味交织,形成一种独特的味道。
阮棠抬眼瞟了他一眼,随即盯在腿上的牛肉,用手捏了一块在嘴里,漫不经心的咀嚼吞咽:“即将大限,找我过来,就看你死啊。”
赫连衍浅浅勾起苍白的笑,“没想你来救我,就想你来看看我。”
阮棠捏第二块牛肉的动作一停:“江湖上有一种药,配上银针,可以让人忘记自己想忘记的东西,你与我来说是陌生人,我与你来说,是真正的奉天来客。”
赫连衍眼神瞬间黯淡无光,瘦长骨节分明的手,紧紧的抓着身体下面被褥:“为什么选择忘记我?却又过来找我?”
阮棠嘴角蠕动,觉得第二口牛肉没有第一口来的好吃,他果然从一开始,就下了套,应该说,她的身边一直都有他的人,才会有那个画像。
阮棠眼神无波,话语平静,看着他的眼神犹如陌生人一般:“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应该比我清楚,前太子殿下,你到底在我身边安插了多少高手,让我一点都察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