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紧的手,指甲镶嵌在肉里,阮棠手中的鲜血,一滴一滴顺着手心流出来,目光盯着赫连衍,一颗心像被人狠狠地拽住,使劲的拧着,让她痛得无法喘气。
一场逼宫争夺,她才是最笑话的那一个,她自以为是的帮助的赫连衍,替他做挡箭牌,他就能看到自己的真心,原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她的真心对他来说真如巫不染口中所说,自己只不过是他解毒的大夫,他对自己,也是因为自己能解掉他身上所有的毒。
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
赫连衍看也没看手边的剑,目光和阮棠对视着,里面挣扎后悔懊恼一一闪过。
阮棠不自觉的发出一声笑,看向皇上,“皇上不愧是一国之君,为了江山社稷,可以让人如此羞辱。”
皇上露出一抹深意的笑:“有舍才有得,朕给过你选择的机会,荣华富贵,身首异处,可惜你没选择。”
阮棠偏头,眨了一下眼睛,把眼中的酸楚眨尽,“皇上所言极是,现在这场景真是我把你当成命,你视我为草芥,挺好的,至少让我看清楚了,什么样的人该信任,什么样的人不该信任。”
“或者还有一次机会。”皇上嘴角划过一抹残酷的笑:“朕在给你一次表明忠心的机会,如何?”
“相互残杀吗?”阮棠一步一步的走近赫连衍,对着他身边的赫连玺道:“麻烦二皇子,到边上站一会儿行吗?”
赫连玺挑着眉头看向旁边,院墙之上,站着一个红衣猎猎作响的巫不染。
巫不染对他微微一笑,他往旁边站去,目光确实锁住阮棠,想着他心目中的荷塘。
皇上微微恼怒,刚浴开头,巫不染指尖的虫子飞落下来,在皇上的眼帘下飞舞,让他的话堵在了咽喉。
他之所以能从阮棠下的毒药中恢复正常,多亏了巫不染,哪怕现在他占了上风,他也不会轻易的去得罪一个满身是毒,随手就让人七窍流血的人。
阮棠眼中无他人,只有赫连衍,她站在他面前,踮起脚尖,“我给你下毒,我是知道这种令人腿脚发软,全身无力的药,对你是不起任何效果的。”
“我给了你机会,我想着你是做大事的人,只是差一个机会,我不求你拉住我的手,让我不要冒生命危险。”
“我只求你跟我说句实话,让我跟你共同面对,哪怕死,我亦心甘情愿。”
“可惜你没有,你眼睁睁的看我离开你的太子东宫,来到坤宁宫拖住皇上,其实你根本就没有胜算,强弩之末,你只不过在赌,赌我会不会真的杀了皇上!”
阮棠说着嘴角一抹苦涩蔓延,满满的悲凉,仿佛从来不认识眼前的赫连衍一样:“我让你失望了,没有杀了皇上,只是给他吃下毒药。”
她没有想到巫不染会出现在这里,还早已和皇上有所关联,皇口出口的那一瞬间,她才知道巫不染出现了,让自己看清楚赫连衍是为了一个大好江山,什么都不要的人。
“我的所有人都被他土崩瓦解,我想赌一场。”赫连衍整个人笼罩于冷漠之中:“你说的没错,有一线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强,我的母后已亡,我不奋击一博,坐以待毙被人杀,不符合我的脾性。”
“我呢?”阮棠嗓音嘶哑的问道:“你把我置于何地?”
赫连衍伸手要去拉她的手,阮棠退一步,错开他的拉扯,痛苦的问道:“我呢?你把我置于何地?”
连续两次问话,让赫连衍默了默,微微闭目,在抬起眼帘时,眸如利刃,直射阮棠双眼:“从未想过你活着,正如你所想象的那样,事情败露你就是替死鬼!”
“你顶着我的容颜,你所做的一切的事情,都是你擅自做主与我无关,就如现在一样,皇上会册封我为良州王,只要能杀了你。”
阮棠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被人捏爆了,鲜血四溅,痛的她直不起来腰,顺手揪住匈口:“恭喜你,良州王!”
她想成为他的依靠后路,却没想到到头来成了他的一颗棋子,一颗他早已想好的后路棋子。
这是何其悲哀的一件事情,疼痛麻痹她的全身,让她一个转身,劈手夺过赫连玺手中的长剑,对着赫连衍就砍了过去。
赫连衍瞳孔一紧,身体偏离,躲开了长剑,阮棠抖动着手中的剑,反手把剑扔在了他的脚边。
剑身落地,发出一声哐当,阮棠眼中蓄满泪水:“你真以为我会杀了你?你挺惜命的。”
赫连衍浑身僵硬如铁,怔怔地看着地上的剑,皇上命令的声音迫近:“太子,此人要挟朕,杀害皇后,罪不可赦,杀了他,为你的母后报仇。”
长剑就在他的脚边,他弯腰就能捞起,举剑就能杀了她。
“太子,朕的命令你没有听见吗?杀了他你就安然无恙。”
阮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向皇上走去,这个时候院子里的仪仗队动了,每人抽出一把短刀,横在了皇上的面前,阻止着阮棠上前。
阮棠脚下的步子停了下来,侧头对着院墙上的巫不染道:“让他们给我滚开。”
巫不染双手环抱于匈,红衣随风飘扬,冷酷的猎猎作响,声音像高山上的雪,“小宝贝,现在知道谁对你好,谁对你坏了吧?”
“给我闭嘴!”阮棠手中的银针,对着它直接甩了几针过去,巫不染躲都不躲,银针扎入他的身体,他只是身形摇晃了一下,笑得更灿烂,声音更加凉:“忠言逆耳,你的傻孩子,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为你放弃天下的。”
“我让你闭嘴听见没有。”阮棠再一次说道:“你要不要他们让开?你不要他们让开我就采取我自己的法子。”
巫不染漂亮的桃花眼一挑,悠然的对皇上道:“还是让你的人离开吧,她现在不会要你的命,估计也就几句话要对你讲。”
皇上嘴角一勾,对阮棠讽刺意味明显,道:“你的身份可真是令人惊奇,让人不知道你到底是谁,都让开,朕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何种居心?”
挡在皇上前面拿刀的人让开了位子,阮棠一步一步的走过去,伸手摸到袖笼处,皇上警惕的看着她,仿佛只要他有任何不利于他的行动,他就会叫人把他碎尸万段。
阮棠从袖笼处摸出一幅画来,走到皇上面前两步之遥,展开那幅画,手指着画像里的女人:“最后一个问题,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御案之上?”
皇上看着画像,脸色骤然一变:“这幅画是你偷走的?你这贼子,朕要把你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这是旧历年画的!”阮棠对于他的威胁,充耳未闻,“画上的女子是一个青楼的女子,长得倾国倾城,跟谁长得一模一样呢?”
皇上匈口起伏,盯着画:“把这幅画还给朕,朕饶你不死。”
“阮丞相为什么会被闲赋在家?”阮棠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加脑子清楚的:“为什么你当初看见和这幅画像一样的女子时,会惊讶?”
“你闭嘴!”皇上恼羞成怒制止阮棠说话:“把画像还给朕,你可以性命无忧,不然的话你就得死,绝对是五马分尸。”
“不可能!”阮棠把画像一拿,伸手一撕,画像列出一个口子来,皇上看得惊心动魄,双眼喷火:“你敢把这幅画像撕了,朕诛你九族。”
撕拉一声。
画像的口子又大了,阮棠笑看着他:“忘了告诉皇上,我是混江湖的,在江湖上混还没有人像皇上如此威胁我。”
“你不告诉我这幅画像的人是谁,也不告诉我你和这画像人的渊源,没关系,我今天不知道答案,你今天就死在这里。”
“你杀不死朕!”
“你可以试试!”阮棠毫无畏惧的说道:“你以为是你们父子在算计吗?难道就不是我在算计吗?难道就不是我在试探人心吗?”
她想得到一个有情郎,想得到一个一心一意什么事情都会和自己商议的人,她可以为他生,为他死,生死与共,但是她不允许任何欺骗,更加不允许任何对自己的不忠。
赫连衍拿她做挡箭牌,她何尝不将计就计,来试探他的心,很显然,他们两个人都是输的一败涂地,皇家无情,人心险恶,每个人都不是好人。
阮棠几乎自嘲尖锐的言语,让赫连衍溃不成军,一颗心,就像被炖刀一刀一刀的割着,割得他难以承受的血淋淋的。
“那你死了这条心,朕不会告诉你这画像的人是谁!”皇上的言语异常坚决:“你也杀不了朕,你只会死在这里。”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阮棠话音落下撕拉一声,本来已经撕开口子的画像,现在一分为二,变成了两半。
皇上愤慨,犹如一头发狂的雄狮:“赫连衍,杀了他,杀了你的这只狗,朕要看见,不然你就得死。”
之前拿着短刀对着阮棠的人,现在拿着短刀直刷刷的对着赫连衍,要迫使他拿起地上的剑,对阮棠痛下杀手。
阮棠把一分为二的画像,撕烂成条,扬了起来,对皇上道:“你不告诉我没关系,早晚有一天我会知晓!”
“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我有!”阮棠说着转身就走,皇上在他的身后抬起了手,指着他命令着拿着短刀的仪仗队:“他走到太子面前,太子不杀了他,你们就杀了太子,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