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薄笙觉得自己要被逼疯了,莫名其妙地被人打晕,莫名其妙地被绑去了一个地方,好不容易回来,想着能看到她担心的样子,想着她会不会跟自己说想他,可现实的情况呢?
她抱着安致泽的照片一遍又一遍地哭,她连一句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直接将他定义为了杀人凶手。
她还在不停地挣扎,嘴里呢喃着的“杀人凶手”四个字就像是一把把刺刀,没有任何停顿地戳进自己的心脏。
傅薄笙捏着她的下巴,低头,不顾她的挣扎堵住了她的唇,叶楠挣扎,想要推开他,可她越挣扎,他抱得越紧。
她怕,怕自己会忍不住再一次沉沦在他的怀抱里,不知怎地,手中相框上残剩的碎渣忽地一滑,割破了傅薄笙的胳膊,他闷哼了一声,放开了她。
叶楠看着,鲜血滴在地板上,她不知道这一下怎么会这么重?脚下的步伐往前迈动了一步,抬起的手隐隐地想要去按住那流血的地方,想要问问他,痛吗?想要跟他道歉,对不起,她不是故意的,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会伤到了他。
可最后,她还是硬生生地忍了下来,别过脸,他怎么会疼?他的心是冰的,硬的,怎么可能会感受到疼呢?
傅薄笙看着她神情的变化,沉沉地叹了口气,想要去触碰她,叶楠把手缩到了后背,低吼了一声,“滚,你给我滚!”
她不想要看到他,看着他,只会让她想起安致泽去世时那憔悴苍白的脸,想起他说,这辈子还没活够!
是啊,他怎么活够了?才三十多岁,对一个男人来说,正年轻,事业有成的他就像是中午正当空的太阳,却忽地落下了……
可她更鄙视自己,更唾弃自己,这样赤裸裸的现实摆在面前,她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听他的答案,甚至希望,他继续骗自己,告诉自己,那件事情跟她没有任何关系,让她可以继续心安理得的和他在一起。
傅薄笙看着她绝望又陌生的眉眼,想要说些什么,可满腔的话却在这个档口,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她的唇,因为刚刚自己的粗鲁,流出了鲜血,他抽了张纸巾,轻轻地帮她擦掉,“我还有点事情要去处理,等我回来,有什么事情我们都摊开说,好吗?”
吴姐自从听到撞门的声音,又听到东西摔碎的声音,就一直守在楼梯口,仰着个脑袋,准备随时上去,看到傅薄笙下来,松了口气,可一看到滴在楼梯上的血,忙问,“傅先生,您这是怎么了?我给您拿医药箱,您先简单地处理一下。”
“不用了。”傅薄笙叫住她,看了眼,“没什么问题,等会儿我自己会处理的。吴姐,叶楠今天情绪不太好,你在家里看着点,别让她出门,要是有什么情况,马上打电话给我。”
“好,我知道。”吴姐还是有些不放心,“您的伤口真的不用先处理一下吗?”
“不用了。”傅薄笙又看了好几眼二楼,她的哭声到现在还没停歇,安致泽对她来说就真的这么重要,重要到过了这么久都难以放下吗?
他心中五味杂陈,可想到眼下要处理的事情,只得先赶了过去。
杜泽看到他外套上的血迹,凝了凝眉,“怎么回事?”
“被碎片割了一下,你帮我处理一下。”
干掉的血粘着衣服,杜泽扯衣服的时候带着血连着皮肉,“会有点痛。”
痛?傅薄笙已经感受不到了,只想着叶楠的反常与她说的那些话,杜泽手脚麻利地帮他处理好伤口,然后用纱布缠好,“这几天你到底干嘛去了,怎么电话不通,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和周皓还想着应该去哪里给你收尸。”
他扯了一下唇角,轻笑一声,“贱命一条,没这么快死。”
他放下袖子,理了一下衣服,“失踪之前,公司一个项目的工地上不是出了点事故吗?你应该听说了吧。”
“听说了。”杜泽将纱布之类的东西重新放好,“就是工人喝醉酒爬上去,结果摔下来死了的那个事情。”
“没错。”他沉沉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紧蹙着的眉心,“我得到消息,这个事情是有人策划的,背后有人在搞鬼。”
“这种事情都有人搞鬼?人命关天的事情啊!”杜泽身为医生,对人命的认识比旁人要深刻很多,他冷笑,“我们在医院里,跟死神争分夺秒,就为了救一条人命,他们倒好,一条人命反倒成了他们策划的东西,利用的东西,呵。”
“对。”傅薄笙端起杯子,灌了一大口温水,“那天早上,我去工地上,打算找几个工友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谁知道,刚到那里,车才刚停下,就被人打晕了,等我醒过来,不知道被关在什么地方了。”
“那你现在怎么出来的?”
杜泽凝着眉头,一脸沉重,“你心里应该知道背后是谁在捣乱吧。”
“说来话长,既然已经回来了,就不着急说那几天发生的事情了,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问你。”傅薄笙调整了一个坐姿,“这段时间叶楠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知道啊。”杜泽起初是摇摇头,后来有些奇怪地说,“刚开始,她每天都会来诊所问关于你的事情,不过后来,她没来了。我也是听别人说,她好像在查什么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地上的碎玻璃渣已经被收拾干净了,那个破损了的相框也已经被扔进了垃圾桶里,叶楠把安致泽的照片小心翼翼地放进相册,夹好。
她心里清楚,无论现在多难过,多后悔都无济于事,安致泽都不会再回来,死而复生的。而更可笑的是,她甚至还将公司也管理不好,被傅薄笙拿走了。
那是安致泽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产业,却落入了杀人凶手的手里。
要是被他知道,他会不会永远都没办法原谅自己?思及此,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溢出了眼眶,吴姐站在边上,赶忙抽了张纸巾递给她,“小姐,你别再哭了,再哭下去,眼睛都要毁了。”
“我,我没事……”
她擦了下眼泪,抽噎了一声,拿起手机,“吴姐,我想一个人静一下。”
“好,要是有事情,随时叫我,我就在边上。”吴姐一步三回头,很不放心,她从没见过叶楠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
叶楠拿着手机走到窗边,打开通讯录,又退了出来,重复了好几次,最后,她还是打了安致辉的电话,“帮我一个忙。”
安致辉接到叶楠的电话后,勾起嘴角,转身对着身后背光的一名男人,得意地扬了下眉梢,“你看,鱼上钩了。”
“后面的事情都准备好了?”男人声音冰冷。
“当然。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安致辉眼角眉梢带着自信满满的得意,拿起外套起身就走。
傅薄笙刚从杜泽那边出来,聊了一下接下去的安排,顺便抽了个血,这几天那几个人趁着他没办法挣扎的时候,往他身上注射了好几针药物。
他不知道是什么,但心中的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现在问杜泽,他也不知道,只能是等着血液的化验结果了。
刚走到停车场,他就接到了助理小李的电话,说公司里临时召开股东大会,让他回去一趟,说叶楠也已经到公司里了。
股东大会?
傅薄笙略一沉思,驱车去了公司,偌大的会议室里乌央央地坐满了人,他信步走进去,坐在唯一空着的位子上,“公司很久没这么热闹了,看来大家今天都很闲啊。”
他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坐在右手侧的叶楠,粉底遮盖住了她的黑眼圈,可眼睛的红血丝却遮不住,她咬着唇,双眸盯着前面的某一个点,憔悴的面容上没有过多的神情。
傅薄笙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愁闷,他想问叶楠,就这么想要弄死他,可现在这个场合不合适,他只能忍,并且强打起精神来应对接下去的事情。
现场的股东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对视,显然对今天这个突然的会议有些意外,不知道到底要说什么问题。其中一名岁数虽然不大,但头发已经花白的股东敲了一下会议桌,“人到了差不多了吧,是不是该说说今天叫我们过来到底什么事情?两个小时后,我还有另外一场会议要参加,速战速决吧。”
这个会议,在两个小时内结束了,股东们一边嘀咕着什么,一边站起来,离开了会议室。那些坐满了人的椅子一下子全空了出来,只剩下叶楠和傅薄笙两人。
助理小李和潘娜两人看到这个形势,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同样的想法,转身往外走。
傅薄笙看着叶楠,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给我一段时间,我会把我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你的。但是这段时间,我希望你能相信我。还有,和安致辉保持距离,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你都忘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