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嘤嘤哭泣的声音在耳边时断时续,傅薄笙只觉得心头一阵烦躁,“行了,别哭了,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我碰到她,跟她只是打了个一声招呼,谁知道她就把我推开了。”沈苏顿时嚎啕大哭,只想让他安慰自己,心疼自己,不要再继续纠缠在这个话题上了。
本来就是她随口冤枉沈苏的,让她说具体的过程,一时半会儿的,她又怎么说的出口,沈苏心中清楚,说得越多,只会露馅越多。
傅薄笙唇角若有似无地上扬了半分的弧度,落在沈苏的眼里,似乎带着七分嘲讽,三分冷漠。
沈苏心中忽地咯噔了一下,一个想法在心中轰地炸开了。
那抹眼神让她惊恐,她忽然悟到,傅薄笙或许根本不在乎是不是叶楠把自己推开,甚至或许,他心里希望,弄掉自己肚子里孩子的人是叶楠。
因为这足以证明,她在嫉妒,她在吃醋,她还是在乎傅薄笙的!
被子下的双手紧紧地捏着身下的被单,沈苏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低头干笑了一声,“阿笙,你不会认为她是因为嫉妒,因为吃醋才会推我的吧?”
没想到心中的想法竟然被猜到了,傅薄笙的黑眸里闪过了一丝意外,但很快恢复如常,“真的是她推的?”
语气中满满的怀疑和否定。
心中所想是一回事,他的确是希望,叶楠伸手推了沈苏,因为吃醋,因为妒忌,但是现实更让他清楚和明白,叶楠不是这样的人。
问他这么笃定的原因?
没有原因,他就是相信她。
“阿笙,难道我会骗你吗?”沈苏抽噎了一声,“她说,她回来就是为了报仇的,她不会让我们有好日子的过的,前段时间她和莫奕寒出手,对付傅氏,现在又弄得我流产,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当下傅薄笙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你觉得你说的话我还会相信吗?”
沈苏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慌乱了起来,“你不相信,舒阿姨也不会相信吗?阿笙,只有我才是最适合你的。”
“你?”傅薄笙挑了挑唇角冷嘲,“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门口,护士端着托盘正准备进来帮她量一量体温,听到两人的对话默默地走开了,生怕会被卷入到这场争吵的风波当中。
沈苏咬了咬下唇,扭过头去,面上有屈辱与不甘的愤怒,强忍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只是在说事实。傅氏股票下跌,我的流产,全部都是叶楠造成的,你觉得舒阿姨会同意她进家门吗?”
未料,傅薄笙面色毫无变化,反问道:“你更加比不上她。”
听得此话,沈苏心中一郁,几乎讲不出话来。
她用尽所有的方法,都是为了能和傅薄笙在一起,能够成为他的妻子,可到头来,伤身又伤心,却被他弃如敝履。
而那个女人,明明是他最看不上眼的,现在为何又成为他心头所爱,最为疼惜,最为挂心。
她嘴角藏着苦涩与嘲讽,“是,我是比不上她,可我是比她更适合你的人,阿笙,难道我们就不能跟从前那样,重新好好在一起吗?”
“不可能。”傅薄笙用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打断了她所有的幻想。
“那我也绝不会让她重新回到你身边的!”沈苏终于压抑不住,爆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大喊。
傅薄笙面色彻底黑了,“沈苏,如果你再乱来,做什么小动作,别以为我还会对你手软!”
赶回少年宫,其他小朋友早就被家长接走了,只有兜兜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门口的石凳子上,玩着手中的一架纸飞机。
叶楠忙跑上去,满怀歉意地说:“兜兜,对不起,妈妈有点事情耽误,过来迟了。”
“没事。”他炫耀了一下手中的纸飞机,“妈妈,这是今天小朋友教我折的,以前在国外,从来没有一个小朋友会折纸飞机。”
“那兜兜学会了吗?”叶楠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将纸飞机飞出去,再捡回来,不一会儿,额头上就浮现了一层薄薄的汗。
她从包里抽了张纸巾,“行了,别玩了,过来擦擦汗。”
兜兜接过纸巾,又将纸飞机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不让其他东西压坏,随后边擦汗边问,“爸爸什么时候会来找我们?”
从小,兜兜就比同龄人早熟不少,也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与其他小朋友的爸爸妈妈不一样。
所以,对于离婚的事情,叶楠和安致泽并没有隐瞒他,兜兜也能接受,他说,爸爸妈妈就算分开了,也还是我的爸爸妈妈。
“爸爸让我们在这里等他,他等会儿就会到了。”叶楠看了眼时间,从医院出来没多久,就接到了安致泽的电话,说会过来一趟。
话音刚落,一辆黑色轿车停下,安致泽摇下车窗,让他们上车,一起回家。
一路上,兜兜很兴奋,问他这几天都在忙什么,又问他有没有乖乖地吃药,做检查,一副十足十的小大人模样。
到了家里,叶楠招呼安致泽在客厅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温开水,“安大哥,事情现在进展得怎么样了?”
“挺顺利的,小叶你不用担心我。”安致泽温润的声音缓缓道来,侧眸看了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她一眼,皱了皱眉,“倒是你,新开了一家公司,和莫奕寒合作又是怎么回事?之前从来都没有听你提起过。”
“总得自己找点事情做,找个养活自己的工作吧?”她盘着双腿,耸了耸肩膀,当初就是怕安致泽又会为自己劳心费神,才没有告诉他。
果然,他一听,立马就说:“要是有什么问题,别自己硬撑着,随时打电话跟我说,知道吗?”
她吐了吐舌,安致泽永远都是这样,把她当个小孩,想要帮她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我知道,安大哥。”
安致泽看着她狡黠的眸光,就知道她这回答是在敷衍自己,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把话题引回到了自己今天来的目的上,“我给兜兜安排了一所学校,已经打好招呼,明天就可以入学了。”
“好。”这个问题,叶楠也一直想说,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都被耽误了。
“不过,他这段时间还是要在你这里,我那边还有些忙不过来,怕照顾不好他。”安致泽弯了弯唇角。
“这有什么,有他在这里陪着我,还能解闷呢。”
说真的,兜兜这孩子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是这么多年,她都是将他当做亲生儿子对待,早就没了差别。
如果安致泽真的要把他带走了,她才会真的舍不得。
话刚说完,门铃声响了起来,这个时候谁会过来?叶楠凝了凝眉,起身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人,语气瞬间冷了下来,“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我有话跟你说。”傅薄笙不顾她恼怒的神情,自顾进屋。
从医院出来,他本来都开车准备回公司了,但想了想,还是调转车头绕了回来,来找她。
沈苏污蔑她的话,她听到了,只是没有辩解,直接离开,当时他并没有追出去。他怕,她会误会,以为自己信了沈苏的鬼话。
所以他决定来找她,说清楚,告诉她自己只相信她说的。
可刚一进屋,他看到安致泽坐在沙发上,一脸闲适,立马绷不住了,脸瞬间阴沉了下来,“他怎么会在这里?”
叶楠把门关上,冷笑,“你都能来,他怎么不能来?”
话里带着十足的火药味,似乎随时都能将这个地方引爆。
安致泽弹了弹衣角,站起来,看了叶楠一眼,“我去书房陪兜兜,你们慢慢说。”
这感觉,让傅薄笙心中十分不爽,很想发泄,但他知道,这个时候发脾气只会将事情弄得越来越糟。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恢复冷静,“沈苏的事情,我知道不是你干的。”
叶楠心中震惊了一下,“呵,你怎么知道的?调查了,还是谁看到了?”
傅薄笙皱眉道:“都没有。”
叶楠呵呵地冷笑了两声,略微弯起的唇角带着一丝嘲讽的弧度,回到沙发上坐下,“那你就这么笃定?就不怕沈苏知道了跟你着急?”
“叶楠,能不能好好说话?”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语调,他微抿了抿唇,神色略带不耐烦。
叶楠冷冷地说:“不能。傅薄笙,你现在过来跟我说不是我干的,有什么意思?”
“我只是不希望你以为,我也在误会你!”看着她讥讽的神情,傅薄笙低吼道。
“误会?”叶楠低声重复了好几遍这两个字,低沉又绝望的声音像是搅碎机反复绞动着他的心脏,看到她的模样,傅薄笙心中突然慌乱了起来。
他本以为,他来告诉她,自己没有误会她,选择相信,会让她觉得开心。
但她现在这幅模样,是他怎么也没有料想到的。
傅薄笙往前迈了一步,伸出手想要去握她的手,叶楠抬起了头,幽黑深邃的双瞳如同柔媚的黑夜,却闪过了一丝冷漠与讥讽,“傅薄笙,你觉得你现在的误会不误会,对我还重要吗?”
“什么意思?”傅薄笙突然觉得智商不够用,没办法去理解她话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