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沈老夫人，沈雁回其实没什么大仇大怨。
虽说，上一世的老夫人对沈晚清十分偏颇，在助她名扬京都这事儿上，出了不少助力。但终归，鲜少正面伤害到沈雁回。
若真要说有什么龃龉，是沈雁回难以抛却的，那便是她不清楚，在苏文澜过世这事儿上，老夫人是否有所参与。
毕竟，老夫人对苏文澜的不满，早就摆到了明面上来。她扶持婉姨娘，庇护沈晚清，为了也是给苏文澜添堵，给她找不快而已。
那么，在结果苏文澜这事儿上，若是真没有沈老夫人的参与和庇护，沈晚清和婉姨娘，又是如何办到的？
沈潮生……自是不可能的。
这一点，沈雁回是万万不会怀疑的。毕竟真情这事儿，最是做不得假了。
沈潮生待苏文澜不止明面上的好，浮于表面的特殊。每每提起苏文澜，沈潮生眼里，都是有光芒在闪烁的。
每回有苏文澜在，沈潮生的目光，也会不自觉的追随。
沈雁回自个儿便是真真切切爱过的，自然也就清楚，沈潮生对苏文澜的感情，究竟有多真了。
思来想去，沈雁回决定先稳稳，在真相明了，或想清楚前因后果后，再做打算。
回归雁院的路上，春暖一直叽叽喳喳的嘀咕个没停，眉飞色舞，直接将欢畅写在了脸上：“老夫人这回可算是看明白了，晓得二小姐靠不住，小姐你又飞上枝头，才特意找你示好来了呢！”
说起来，春暖便觉得畅快！
从前，无论何时何事，老夫人都是偏帮着二小姐的。什么好话，都安在二小姐身上。而对沈雁回这位大小姐，却没这么亲昵。
如今倒是风水轮流转啊，眼见大小姐荣耀了，给相府挣来了荣光，这才悔不当初，借机说和来了呢。
虽说老夫人是长辈，晚辈不应过多计较。可那也得长辈有德，才受人尊重不是？
老夫人先前都没将小姐当成晚辈来亲近，如今凭什么要求小姐将她当做长辈来孝敬啊？
春暖是沈雁回的丫头，自是事事都替着沈雁回在想。旁人，于她而言并没有特别亲近。
嘀嘀咕咕好一会儿，见沈雁回都没太大反应，她眼珠子一转，忽然想起：“小姐，你晓得落霞去哪儿了不？”
落霞先前是沈晚清的丫头，自和沈晚清闹掰后，沈晚清也被送去了悬安寺。她主子都走了，她这个下人，自然也不好在相府久待不是？
只是，后续如何，春暖却是不晓得了。
只知这一个多月，都不曾见过落霞，更不曾听闻她的踪迹。
“她啊……”沈雁回笑笑，唇角弧度轻微：“发卖了。”
尽管落霞说的都是事实，可一个府中，哪里容得下一个背主的奴才？
她能背今日之主，自然也就能背往后的主子，这般奴才，谁用着都不放心不是？
若落霞是个身强体健的婆子，还能被打发去洗衣烧火，可偏偏，是个皮娇肉嫩的小丫头，做不得粗活累活，自然，也就只剩下发卖这么一条路了。
只是这事儿，苏文澜做的隐蔽，也就没几个人知晓罢了。
……
回了归雁院，沈雁回便吩咐春暖，将沈老夫人给的红宝石头面收了起来。
红宝石贵重，更适合成熟一些的妇人，增添喜气。像沈雁回这般年纪，尚未成亲的姑娘，大多更喜娇俏的打扮。
而红宝石，成熟有余，俏丽不足，自然也就少于被姑娘们喜欢了。
春暖也觉这黄金打底的红宝石头面过于沉重了些，于是小心翼翼将东西收起，并记录在册后，才欢天喜地的往寝屋里跑。
刚跑到门口，右脚都还没跨进门槛呢，便被从天而降的银子吸引了目光。
银晃晃一个小块儿自屋顶而下，急匆匆的窜来，不偏不倚，恰好落在春暖脚边，打了个旋儿，在地上颠了颠，又重归平静……
这……听说过天上下雨的，像这般下银子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春暖眼珠子转了又转，脑子里全是话本子那些套路，生怕稍不注意，就着了谁的道儿，硬生生的盯着银子瞧了好一阵儿，都没下手去捡。
咽了咽口水，春暖正要开口喊沈雁回，“啪嗒”一声，脚边又多了个碎银子。
“这……也太赶巧了吧？”
银子，谁不爱呢？
可像这般从天而降的，还真是让人……望而却步呀！
小姐说得好，天上从来都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陷阱。像这般一瞧便反常的，自是逃得越快越好。
虽然，那银子惆怅的躺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望着她，等她垂怜……
春暖咬了咬嘴唇，一狠心，跺脚道：“小姐，天上掉银子啦，您快来呀！”
话落，沈雁回的身影已经从屋里蹿了出来，又快又急，一个箭步上前，将春暖护到了自个儿身后。
春暖自她肩上伸出颗小脑袋，紧盯着地上那两个明晃晃的碎银子：“呐，小姐，就是这儿！从天上掉下来的！”
“嗯。”沈雁回点点头，二话不说，便躬身将银子捡起，捏在了手里。
“小姐！”春暖一急，连忙阻止：“你做什么？若是这银子上被人涂了毒，可怎么办啊？”
“若真有心思，扔的便不是银子，而是匕首了。”
沈雁回笑着将手中的碎银子掂了掂，安抚性的拍了拍春暖的肩膀后，大步往外，走到院子里，冲着屋顶道：“多谢馈赠，小王爷不若出来一见？”
除了沈晚清，她自问这一世尚未和人结仇。
如今，沈晚清已经去了悬安寺，回来不得，自是无法报仇的。今日之事唯一的可能，也只是旁人一时兴起的捉弄罢了。
这儿可不是别的地儿，而是相府呢！
谁人都知，相府的嫡小姐和钟小王爷即将大婚，而钟小王爷又是个格外不好相与的主儿。饶是那人脑子抽了，也不会特意过来找不快不是？
唯一可能的，也只有钟小王爷自个儿罢了。
仔细想想，这般做派，也的确是钟毓能做的出来的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