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州边境处。
一间老旧的院子内，药香如云雾缭绕般充斥着周围。
吱——
一个女孩推门而入，一双狐狸眼定在等着火候的老人身上。
“丫头，来了。”老人没有抬头，盲说道：“想好了。”
女孩半眯着眼，好半响，“这是我欠他的。”
女孩话落，老人也抬起了头，看了女孩好一会，惋惜的摇了摇头：“孽缘啊！”
……
两年后
七月底，烈日当头，小镇热浪翻腾。
镇上唯一的卫生所里，一间较为干净的房间弥漫着一丝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明天再来换一次药。”
穿着白大褂的季肖看着坐在他面前病恹恹的女生既叫他恨铁不成钢，又十分心疼。
“嗯。”姜皖不在意的应道，出声间轻咳了一声。
白皙的脸庞在黑色的帽沿下更显苍白。
那不甚在意的样子放在季肖眼里更叫他恨铁不成钢。
“皖皖，你比谁都清楚你自己的身体是怎么样的，你就不能对自己好点吗？”
话落，姜皖没有说话，慢慢拉了拉头顶的黑色鸭舌帽，站起身来朝外面走。
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眼眸一眨，对上季肖的眼睛，淡淡的出声道：“季医生，我对自己已经够好了。”
说完便走了，只留下季肖一个人。
陌生的称呼让季肖愣了，许久，他苦笑着望着刚才姜皖离开的方向自言自语道：“你还是没有原谅自己吗？”
楼梯口，姜皖懒懒地倚在墙上，一身白衬衫，一条黑色的长裤在略暗的楼梯口上十分惹眼，她拉低了帽檐，挡着照到她脸上的阳光，轻微地咳了声。
她懒洋洋地剥开手中包裹着糖的糖纸，长而微卷的睫毛轻颤着，兴致不高地看向一间房间。
一个护士抱着一本病历本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看到了倚靠在墙边的女孩，脸色微变，逃也似的匆惶离开。
姜皖就这么朝护士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又转头看向护士出来的房间，走到那房间门口。
“皖皖？”
一道天籁的声音从病房里传进姜皖的耳朵里。
她一愣，不紧不慢地把剥开的糖放进嘴里，走进去，半睁着眼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少女，口齿含糊不清地道：“姐。”
少女有些虚弱，霜白的嘴唇微微颤动，瑕净的双手正拿着一本书，弯弯的柳眉下长长的睫毛上下微微地晃动着，她定眼看着姜皖站在那里，蹙了蹙眉道：“怎么站在那里，过来坐？”
姜皖没有过去，她倚在门框边，没有再看少女。
姜顷闭着眼，眯一会又睁开了，看向门口的姜皖，那只缠着纱布的右手映在她的眼睛里，她又往后靠了靠，有些无力的问：“皖皖，又打架了？”
姜皖愣了一下，抬眼看着自己的右手，说：“没有。”
顿了顿，这才老老实实开口道：“他们先挑起的。”
话落，姜顷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皖皖，你能不能对自己好点？”
姜皖听了，怔住了。
一会儿，她站在原地回望，对上姜顷的眼睛，似是自嘲：“我不够格。”
“皖皖，你……”
“我先走了，桐城我会跟你去的。”
看着姜皖离开的方向，她轻叹了口气，“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为什么还要继续这样惩罚自己。”
另一边，一间房间里站着两个人，佟毓看着姜哲旭，脸色十分难看。
两人刚争吵完，都不愿带着姜皖。
但是佟毓怎么都想不到姜哲旭威胁她。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姜哲旭离开。
“皖皖，抱歉。不是爸不愿带着你，只是条件不允许。沈家家大业大，肯定能给你找到好学校，让你重新上学的。”
门外传来姜哲旭的声音。
姜哲旭有些尴尬的看着姜皖，他出来时候，姜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他不是很喜欢姜皖这个女儿，成绩不好又总是逃课，休过学，不让人省心。
姜皖没有说话，刚才吃的糖又苦了。
她垂着眼眸，声音清冷的道：“不用了，我的事情与你们无关。”
姜哲旭自知理亏，没敢再去看姜皖，他讪讪的笑了笑，离开了。
***
人声嘈杂的路口，一个寂寥的背影站在反光处，微靠着树，“说。”
“帮我查个人。”电话那头的声音冷淡到没有一丝情绪。
姜皖勾了勾唇，有些好笑，“你的记忆力又退了？”
那人似乎没想到，但又好像在意料之中，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
一直到姜皖把电话掐断。
她百般聊赖的四处看，突然一声惊呼吸引了她。
“危险啊！”
她转过头，眼见一个小男孩为了捡一个皮球跑到马路中间，刚好跑到一辆行驶过来的大货车前。
小男孩没有看到，车明显是停不下来。
“啧。”真是找死。
姜皖看着小男孩的方向，一双狐狸眼有些微暗。
大货车撞了过去，所有人都愣了。
车没有撞上孩子，他被一个女生抱在怀里。
什么时候？
孩子平安无事，也没有人再去想女生是怎么过去的，一个个都松了一口气。
“谢谢姐姐。”小男孩看着姜皖奶声奶气的道谢。
“嗯。”姜皖垂着眼眸，将小男孩放了下去，“下次别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了。”
说完，刚要起身。
一只修长的手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很白，也很好看。
“手臂流血了，要止。”
姜皖这才注意到这只好看的手拿着一条手帕。
她抬起头，看到手的主人的容貌，愣了。
男人的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却又过分的疏远，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她见过各种形形色色，都比不上面前的这个男人。
像！
太像了！
姜皖不知道该怎么说，男人的那双桃花眼太像那个人的。
“要帮忙吗？”
他的声音清冷又略带些沙哑。
很好听。
“谢谢。”姜皖接过他手中的手帕，点了点头算是道谢了。
看着女生的背影，男人不禁愣了愣神。
直到一个电话铃声才让他回过神来。
他接了进来，“有事？”
“你还不回来吗？你家老爷子狂轰滥炸的让我一定带你回去。”
“暂时不想回去。”
WHAT？
不回去？
不可以！不然死的就是他了。
“祖宗！太子爷！我求你了，回去吧！不然我一定会被你家那群人迟凌的。”一听就知道对面的人炸了。
“嗯。我会让人给你收尸的。”
男人的眼底没有一丝波澜，他看着女生离开的方向懒洋洋地说。
“艹！早晚要被你害死了！你……”
嘟——
电话被男人掐断了。
另一边，那人：“……”
他为什么会摊上这么一个妖孽祖宗！
***
佟毓跟医生大致了解了姜顷的情况后就带两姐妹回桐城了。
沈家车里，佟毓揉了揉眉心，很是厌烦的看着姜皖说：“沈家不是你外婆家，没有人会迁就你，你的一言一行都影响着你妹妹，你自己不好不要拉你妹妹下水，听到了吗？”
姜皖的行李只有一个黑色书包，她随意的将包在搭肩膀上，帽沿下略微苍白的脸带上了些困意，敷衍的点点头。
佟毓看她那漫不经心的样子，咬咬牙十分厌恶，一身子痞气，跟她说话她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这么困？昨天晚上又干什么去了？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佟毓眼底里净是说不出的厌恶。
她最讨厌的就是姜皖那一副对什么都漫不经心，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网吧。”姜皖懒懒散散的说着。
喉咙的血滚烫滚的，很疼，嘴里都是血腥味，姜皖又重重的咳了咳。
佟毓看到姜皖又咳嗽，慌忙避开了。
“你……你以后不许去网吧。”一看到姜皖这个样子，佟毓就十分烦躁。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女儿一个优秀又让人省心，带出去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另一个从小到大就没一件可以拿的出手的事，还是个病秧子。
一想到还要让沈旭找关系把姜皖弄进学校她就十分糟心。
就姜皖这个情况，恐怕找遍全世界也没有一所学校愿意收她。
想到这，佟毓真的恨不得离姜皖这个瘟疫远点。
***
下午五点，车停在了沈家别墅前。
“夫人。”大门打开，一个中年妇女看到佟毓后面的姜顷和姜皖，愣了。
“李嫂，你带顷儿和姜皖去房间，依儿要下课了，我去接她。”佟毓心烦意乱的朝中年妇女挥挥手，交代道。
李嫂目送着佟仪离开的背影，十分怀疑的扫视着姜顷和姜皖，过了一会才对两姐妹开口道：“顷小姐、姜小姐，进来吧。”
“不用了。我先走了。”姜皖摇了摇头，刚要走，就被姜顷拉住了。
“唉，皖皖，你先听我的，跟我进去，不要忘了外婆说过什么。”
姜顷提到梁络，姜皖就乖了。
进了门，李嫂在前面带路，两姐妹跟在后面。
姜皖身体本就不太舒服，她痒痒的喉咙让她轻微的咳了咳。
在她咳出声的时候，走在前面的李嫂不知在何时与两姐妹拉开了距离。
来到二楼客房，李嫂就离开了，留下姜家姐妹二人。
“皖皖，没事吧？”姜顷有些担心，从刚才进了沈家开始姜皖就咳个不停。
“习惯了。”姜皖摇了摇头，白着脸轻声说道，话语间又咳了一声。
一会儿
姜皖推开了姜顷，拿起书包放到桌子上，从里面拿出一台薄笔记本电脑。
随后把包里其他东西随意地倒在桌子上，找出一个白色的跟个耳塞样的东西后又把其他东西毫不在意的随便扫进包里。
对于从姜皖包里拿出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姜顷见怪不怪了。
记得有一次外婆从姜皖的包里倒出了一把银色手枪，差点没把外婆吓死，虽然事后姜皖解释说是一把仿真玩具枪，但直觉告诉她那就是一把真枪。
姜顷抬眼看了墙上的钟的时间，看向姜皖说：“皖皖，你……”
还未说完，门外就响起了李嫂声音。
“顷小姐、姜小姐，先生和大小姐回来了，想见见两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