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漫级全身的火,她躺在床上,却怎么也起不来,眼前是娘的身影冲向了火堆。
“娘!娘!不要去娘!”
可是那人却怎么听不见,笑着冲自己招手,嘴上好像说些什么,苏辞瞪大了眼睛,她听不清,忍不住大哭出声,…不要丢下我……娘…
“梅儿姐…好好的活下去…”
是外祖母,穿着那套熟悉的素母绿,她笑着摸着苏辞的头,一如既往的慈爱:
“我们,要去该去的地方了…不要难过…梅儿姐…人的生命不在于长短…在于活的舒心,我们这一生,连同你娘都觉得快乐,平日里她是对你严厉些,但她不想让你变得想她一样软弱,她没法将这些话告诉你,祖母告诉你。梅儿姐你要记住,不要背负我们的死,那不是你的错…”
“不…!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醒过来!是我没有救下祖母和娘!祖母带我走吧!不要留辞儿一个人…祖母…”苏辞哭泣着祈求,泪水淌满了她的双颊,她想抓住祖母的手,却怎么也抓不住。
“你还有你的路…我们的缘…今生尽了…”
她说完,就走的极快,一瞬间就赶上了苏淳,苏淳牵着她的手,还有更多人,与苏淳站在一起,都在冲苏辞告别,苏辞想跟上去,拽住她们的手,却栽到在地,眼睁睁看着她们被火海吞没。
突然被一扇大门关住,火海消失了,苏辞喘着粗气,长时间的啜泣她还未曾反应过来,却听一个沉闷声音从空中传来。
“缘分已尽,死也不必念,活也不必想。”
“什么意思?!你是谁?”
末了,这句话并未得到回答,梦境却渐渐消失,猛地从床上惊醒,那场真的不能再真的梦,感觉一丝温热从自己的脸颊划过,她摸了一把自己脸,竟然满是泪痕,她抬眼望去,却发现在周围竟然是熟悉的环境,她怔怔的的看着熟悉的古木床,一切都是与梦中的床重合,一时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半响,腿不断的刺痛下,苏辞才慢慢回过意识,她是醉酒睡着了?
“乐儿?”她试探的向外喊去,却未曾得到回答,只听稀稀搜搜有人转醒的声音,半会才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挑开了帘子,只见床边趴着一个模糊的身影,他看清楚了状态,才猛地站起,哑声中透露着疲惫,却满是藏不住的喜悦与关切,他紧张兮兮:
“你睡了许久,在府中看了大夫时,你便吵闹着要回家,我只好将你偷偷送进来。“
“你好些了吗?
“还头疼吗?”
“怎么了,还是腿疼?我去喊大夫。“言罢,元绥刚要离开,却被抓住了袖子。
一声一声,砸在苏辞的心尖上,此时她是最脆弱的时刻,刚刚好不容易平复些的心情,又泛了起来。也不顾来着是谁,扑在对方的怀中大哭了起来。
元绥,吓得不行,手忙脚乱,却又不敢随便挣扎,怕将怀中这人吓坏。慌乱的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一下又一下,却极有安抚的效果,苏辞慢慢的镇静下来。
“我送你到府医哪里,你腿疾是落下的病根,之前有些好转,是因为最近停了药才有复发的感觉…”
元绥此时也不好受,他感觉心像被扎了一般,替眼前的女孩心疼起来。
“你是遇到什么事了么?是不是遭到苛责了?”
苏辞嗓子嘶哑,从他怀中传来似是绝望的声音,“我娘…祖母…她们都离我而去了,她们不要我了…”
元绥一时默然,顿时不知作何反应,这种事情得靠自己走出来,他看着哭的撕心裂肺的苏辞,才明白这个看似孤冷女孩子,心中如此脆弱。
也许今日对苏辞的刺激太多,四年在责备和悲伤中度过,四年中,无论怎么哭到深夜,她都未曾梦到自己至亲之人,她一直强忍着将仇恨代替悲伤,而今日,祖母的声声劝诫仿佛根本不是梦境。
苏辞半响才滚烫着脸从他的怀中出来,依旧是掩饰不住的疲倦,她人呆滞着,眼神空洞,她哑着嗓子,“抱歉,我失态了。““你起来喝点水吧。“元绥小心的从她身边离开,不敢触碰她,害怕她脆弱的一把碎掉,也不在意自己湿透的腰间,将旁桌边的茶壶倒出一杯水来,边倒边劝导干巴巴的劝导:“人死不能复活,若是你母亲看见,也是不忍心的。“
般响也未见苏辞应声,元绥也不敢继续劝慰,只将茶水满满端起,正要递给苏辞时,却听她突然言语:
“元绥…你要不要和结亲?“
“啪。“--是茶盏碎掉的声音,元绥像是未曾听清一般,呆在原地,任然仪表沉稳的看着苏辞,他表情严肃,甚至喉结都未曾动过,还微微的皱起了眉,但仔细看,却能发现他捏紧的拳头正在颤抖,这一细微动作早就能将他出卖----这是他独有的紧张动作。
“不会麻烦你的,不是真结亲,我只是需要个理由将“苏辞“死亡。“苏辞定定的看着他,又看向这方屋子,那支在屋内插了几日的梅花,已经开始颓败,在有价值的东西只要是用于被观赏,就是无用的。
“眼下有人陷害元府,若是你愿意帮我,不仅可以解除元府危机,我也可以逃离这方平院。”
那想你去哪里?元绥却发现这句话,怎么也问不出,也许他们还未曾熟悉到能询问对方的去处,他喉咙动了动,欲言又止,半响,他低声从嗓子里挤出一字:“好。“
“谢谢,“苏辞是真心实意,她眼中充满了诚恳。“不要与姨母说,就当我死了便好。“
“嗯,你的丫鬟,不久就有人送回来,你既然好了,我就不多留了。”
不知过了多久,只剩苏辞一个人静静的躺在床上,她不知那人何时离开的,却摸着自己的胸膛,一声一声的听着它的跳动,那鲜活的跳动表明她真实的活着。
“娘,我一定要报仇。“
“若不成功,我也绝不牵扯任何一人,这事错综复杂,辞儿一人可能有去无回,可是辞儿不怕。“苏辞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她用手狠狠抹掉,“这是辞儿最后一次哭了,以后,我会变得不一样,您见了我,不要认不出我。”
苏辞又想到刚刚那人离去时,落寞的眼神,心中一紧。
“罢了…不过是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