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老者知道世道在变化,可等把视线重新放上去才知道这变化可以来得那么大。
街上熙熙攘攘,街道也拓宽了一倍,更不要说琳琅满目的卖品,多是没有见过的物事。
瞄了一眼楼下,重新拿了个杯子,倒了茶,等着。
“客人,有人找您。”
“啊,我知道,让他上来吧。”
“好的,客人。”
来的人老者不识,但却不陌生,从来身上传来熟悉的气息,那是他自己的气息。
一个中年汉子,粗放的眉毛,杂乱,不加修整的脸庞,不甚整端,来了站在那里动也不动,老者挑眉,出声。
“请坐。”
木然的坐下,看了看老者,愣了一下,“啊…”
微微惊呼,把怀里的东西拿了出来,递了上去,“秦老让我来找您…”
老者接过,微微勾起嘴角,这东西好多年不曾见了,如今看见,还有点陌生。
一长条玉块,外形和外面卖得没什么差别,只不过上面的刻字特殊,上端一个曾,下端则是一个黎,是他给某些人的信物,早些年的时候甚是无聊,做了一批,遇到个看顺眼的,就给他一个,大多数都是帮过他的或者是确实看着心善的。
也有那种顽固的小娃子,偷了不承认的。
不过这不重要,就这些玉条,他做了点加工,若是来人把玉条碰触了白玉瓷,他就能听见声音。
寻着声音来了,看着应该不是本人,他没印象。
不过既然那秦老愿意把这东西拱手让人,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知道了,说吧,想要我帮什么忙?”
中年汉子还是有点呆愣,直到茶凉,才微微说了起来,不过,不是什么好事。
“高人,救救我家孩子吧。”
……
陈家镇是一个不大的镇子,人员也简单,大多数人都姓陈,或多或少都是血亲,平时想与也没什么间隙,总体平和。
因镇子里没什么田地,也不靠山,只是平白路上圈出来的一处,所以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经商,也就是卖货的。
货品也没有,于是分成了两批,一批专门去别处收货,一批专门去卖货。
这种流程刚开始比较艰难,但等熟悉起来,却也是一个好差事,前前好几代祖辈们找到的生存方法,如今依旧还在沿用,而且还有越做越好的趋势,在一部分地区,他们还被叫做陈家班会。
前几年,在几个大镇子上固定了店铺,人口也陆续迁移了过去,但是陈家镇还在,部分老人喜欢那里,于是乎那儿便成了本家。
因为这种模式,陈家镇出现了一种现象,那就是本家那里老年人和小孩居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总不能带着孩子跑来跑去。
……
“几个月前,几个老祖宗一夜没了。
刚开始,我们还只是当做他们归老了,因为年岁也大,按照风俗进行了送葬,埋到陈家镇的公墓去了,可是又只是过了三日,两个孩子没了,我大哥的儿子和一个堂家的女儿,我们发现的时候,嘴角流着血,还以为是中毒,找了大夫来看,说是内脏破裂而死,可是那不可能…”
说着汉子就激动了起来,“那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平日里也没跟谁有争端,再说了,那也不是什么杂七杂八的人住的地方,镇子里的人都是长辈,都是族亲,来往也是熟人。”
“……”
看了看老者,中年汉子死皱着眉头,眼眶发红,“然后又只是五日,一个远亲全家,一共六口人,全部没了。”
老者也是微微皱起眉头,按道理说,这种不应该来找他的。
“这位小哥,你特定来找我,而不是去府衙,难不成你们判定这事不是仇杀?”
“是仇杀。”
汉子十分激动,“但不是人杀的,他们不是人杀的,他们是那株怪物杀的。”
“怪物?”
“对,一根白色杆子,长着十八个红点,鲜红鲜红的肉瘤,十分渗人。”
说到这里,老者大概知道什么意思了。
“你们的意思是,那长着十八个肉瘤的东西把你们镇子上的人杀了。”
沉重的点点头,老者微微沉默叹息,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你跟那秦老是怎么认识的?”
“我…花了一笔银子,从某个灵通的人那里买到了消息,他说有个姓秦的老先生能帮到我,我找到他,恳求他帮忙,他说他没办法,但是他把这玉条给了我,我照着他说的做了,然后就收到您的会面消息。”
灵通的人?可以的,世道真是变化了,这种小消息竟然也能被捕捉到。
不过,目前重要的不是这个,老者看着汉子,肯定以及明确的说道。
“你刚说的那东西,叫做十八红,也叫十八红烛,按照字面意思,那东西可以发光,在夜里能视物,在大山里,虽说光微弱,但确实有一番意境。”
“不是杀人的东西么?”
“应该不是。”
“可是,镇子上的人死的都是跟那东西有关的。”
过于激动,桌子被顶了一下,茶水喷撒出来,顺着桌子缓缓流下。
老者从身上取出帕子,擦拭干净,“莫要激动,你还是缓缓道来吧,从接触到十八红烛的时候开始。”
“好。”
“具体的事情,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死了十三个了,三个老人,两个孩子,一家六口,还有两个外地的货商,太过诡异。
于是我们这些在外地的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全部回去了,经过一番盘问,总算知道了一些事情,首先是死因,除了送葬了三个祖宗之外,那我们不知,没有检查,其余的都是五脏破裂,没有外伤。
死亡时间接近,都是一周之内,就会发事,还有一个是偶然得知的,这是我小儿子说的,他说他和死去的那些人一起,看到了一株奇特的花。”
奇特的花,应该是十八红烛了,老者端着茶杯重新倒了一杯茶水,顺手给中年汉子加了一杯,“你早前说让我救救你的孩子,是想说下一次死的可能是你的儿子?”
“是的,高人,他们都死了,看见那花的都死了,下一个极有可能就是我儿子,他才八岁,才八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