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大惊,惊慌地喊道:“大哥!”话音未落,一个尖利的刀头已经穿透胸膛,露了出来。刀头一转,一拔,鲜血如喷泉一般喷射了出去,显然心脏已破裂。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只见大彪子捂着胸口跪了下来,黑脸汉站在他身后,手里一把匕首。大彪子转过头来,满是疑惑地看着黑脸,一脸茫然地质问道:“为,什,么……”
黑脸一把搂住大彪子的脖子,又一刀捅在大彪子正面胸口。大彪子口中吐出鲜血。黑脸凑在大彪子耳边,冷漠地轻轻耳语道:“唐先生问候你。”大彪子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黑脸一把将大彪子推倒在地。大彪子仰面躺着,瞪着迷惘的双眼,口中不断冒出血泡,脚在无力地蹬着。
众人显然都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一时忘了动作,全都愣住了。干天雷抓住间隙,脱下衣服拼命擦拭眼睛,使劲试图睁眼。
“条子到了!”门口犯人再次喊道。黎叔愤恨地看着干天雷,不甘心地下令道:“收。”
众犯人刷地闪开,黑脸也退到人群中。黑脸悄悄走到黎叔身边,黎叔怒视着黑脸。黑脸毫不在意,盯着黎叔,把匕首递给了他,低声道:“帮我扛OK?”黎叔一愣,好笑地看着黑脸,厉声怒骂道:“OK你妈个死老外,我FUCK死你!”
黑脸凑到黎叔跟前,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说完,黑脸悠闲地走到墙边若无其事地盘腿坐下,又回到他闭目养神的状态。
空阔的地面上,只留下垂死的大彪子。干天雷扑到大彪子面前,扶住了他的头,伸手使劲拍打他的脸,急切地大声呼唤道:“大彪子,睁眼,睁眼。”
大彪子弥留的双眼缓缓睁开,露出困惑绝望的表情,悲情地呢喃着:“我永远不会出卖他,他为什么要杀我。”干天雷双眼通红,急切地追问道:“说,尚秃子在哪?”大彪子双眼无神地看向干天雷。
门开了,老姚和小王带着几个狱警冲了进来。狱警皆是一脸震惊。地上只有大彪子,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老姚蹲下伸手试了试大彪子的鼻息,又掀开他眼睑看了看,“快抢救。”狱警上前抬起大彪子往外跑。
老姚缓缓站起,脸色阴沉地看着众人。小王上前,愧疚地自责道:“姚所,对不起。”老姚脸色铁青,怒吼道:“对不起有屁用!”小王惭愧地低下头。
老姚看向黎强冷冷笑道:“黎强,这次你让谁扛。”黎叔仍旧如往昔般,一脸无辜地看着老姚,“姚所,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大彪子抢我饺子,我捅了他。”那个弄坏摄像头的大高个站了出来,大声说道。
老姚一伸手,瞬间将高佬拷上,厉声质问道:“凶器呢?”高佬指了指自己怀里,老姚从他身上摸出了黑脸那把匕首。
老姚一惊,皱眉道:“居然还有。”小王上前低声道:“姚所,录像最后一个画面显示就是他破坏了摄像头。”老姚眼神凌厉地盯着高佬,高佬眼神飘忽,回避着老姚的眼神。
狱警将高个带了下去。老姚看着人群中的干天雷,干天雷看上去十分糟糕,身上满是无法掩饰的血污和伤口,还有满脸的红油。老姚慢慢走到干天雷面前,眯着眼,歪着头,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着他,戏谑道:“干天雷,你不会又劝架挨打了吧?”干天雷“诚恳”地摇摇头,认真地回答道:“这回不是,想躲没躲开。”
老姚收起笑容,眼神冷峻,突然伸手拨开了干天雷挡在胸口的手,一大滩血迹,伤口还在不住地往外渗血。老姚眉毛皱起,厉声道:“小李,每个犯人留在这里搜身,单独录口供,再押回房间。小王,干天雷送去包扎伤口,带到我办公室。”老姚瞪了一眼干天雷,脸色铁青地愤然离去。
小王押着带着手铐、包扎好的干天雷来到老姚的办公室,老姚抬起眼冷冷地看了一眼干天雷,摆摆手示意小王出去。老姚站起缓步走到干天雷面前,掏出一支都宝点上,又拿出一支往干天雷嘴里放。干天雷一愣,审视地看着老姚,头撇向一边,充满怨气地嘟囔着:“不用了,你他妈不给点。”
老姚脸色一僵,强行把烟塞进干天雷嘴里,替他点着了,干天雷贪婪地大吸几口。老姚看着干天雷陶醉的神色,不觉暗暗一笑,轻声道:“别那么记仇。”干天雷激动地瞪着老姚,愤怒道:“操,到底谁记仇啊?”老姚认真地看着干天雷,诚心道:“干天雷,我错了。”
干天雷一愣,大度的拍着老姚的肩膀,安慰道:“这就对了嘛,大老爷们别那么小心眼……”
老姚一把拍掉肩膀上干天雷的手,瞪着干天雷,厉声道:“停,说什么呢。我说我错了,是说我开始以为,黎强和刀疤替你说话是为了帮你,刚才我才明白,他们是为了留住你杀你,对不对?”
干天雷双眼躲着老姚直视自己的目光,打哈哈道:“姚所,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跟他们多大仇?”老姚冷冷地看着嬉皮笑脸的干天雷,沉声道:“厕所大战,食堂大战,都是为杀你,想明白这个,一切都通了。他们为什么要杀你?你为什么忍着不报告?”
干天雷看着疾言厉色的老姚,不再掩饰,坦诚地说道:“老姚,你目光如炬,我没啥说的,我有急事汇报熊队长,让他来见我。”老姚厉声道:“你现在唯一的汇报对象就是我。”“这个线索,我只能汇报给刑警队长熊国良。”干天雷倔强地看着老姚坚持道。
老姚强压怒火,吼道:“干天雷,你就牛逼吧,我会把熊国良叫来,但你别指望他再捞你。这次一定关你禁闭。”干天雷认真地看着老姚,语气诚挚地劝解道:“老姚,放下那点可怜的报复心!”老姚脸色僵硬,朝门外怒吼:“小王!带走。”
干天雷戴着手铐脚镣坐在靠墙的小床上,禁闭室的门开了。干天雷看见来人立刻急切地迎上去,刚要开口,熊国良一把给他推到椅子上,指着干天雷的鼻子怒骂道:“你他妈长能耐了,连我都敢瞒着,拿自己的命陪这帮人渣玩!早知道老姚关你禁闭是保护你,绝对不会捞你出来。”
干天雷陪着笑脸,讨好地看着熊国良,陪笑道:“不陪他们玩,怎么查线索。”
熊国良瞪着干天雷,怒吼道:“他们忙着杀你,你还查个屁。”“花红既然是尚秃子悬赏的,总有一条线能连上他,我跟他们周旋,就是等着机会出现。你说过,侦查就是百分之九十的努力加上百分之十的运气。”干天雷神色笃定,坚持道。
熊国良平复了一下怒气,白了一眼言之凿凿的干天雷,没好气地吼道:“查到什么没有。”
干天雷急忙凑上前去,脸上露出难掩的喜色,低声道:“运气真不错,尚秃子派了杀手进来杀大彪子,趁着围攻我的时候动手了,大彪子临死跟我说了尚秃子在哪。”熊国良大喜,随即上去一脚又重重踹在干天雷身上。兴奋地骂道:“妈的,我宁愿永远抓不到尚秃子,也不能让你死在这。快说,尚秃子在哪!”
小王看着禁闭室的门,不禁一笑,低声道:“姚所,我可是第一次看见关禁闭的犯人还能会客。”老姚脸上一僵,面上仍是冷冷的,解释道:“干天雷说他查到了重要线索,我再烦他这个人,也不会耽误破案的正事。”
“西关村,尚秃子还真是狡兔三窟。”熊国良愤恨道。“那个城中村我去过,地形特别复杂,侦查准了再动手,一旦打草惊蛇,他肯定跑了。”干天雷紧张地叮嘱道。“废话,哥还用你教,真想把你借出去用半天。”熊国良轻声嘟囔着。干天雷闻言兴奋地瞪大眼睛,急切地争取道:“那就把我弄出去呗,抓到尚秃子再送回来。”
熊国良白了一眼激动的干天雷,厉声道:“别做梦了,查到了尚秃子下落,你的任务完成了。”干天雷瞪着慌张的大眼,急嚷道:“别啊,把我捞出去,我还要查熊大呢。”“熊大我自己会抓,你老实呆着。”熊国良丝毫不留商议的余地。干天雷瞪着熊国良,不甘地愤声控诉道:“操,又他妈过河拆桥?”熊国良理直气壮地回吼道:“操,你他妈刚认识我?”
两人瞪着对方,各不相让。突然,没绷住,两人相视一笑。熊国良看了看外面,迅速将一包烟和一盒火柴塞到干天雷兜里。干天雷神色暗然,缓缓开口道:“哥,我妹怎么样?”熊国良拍着干天雷的肩膀安慰道:“送她去了本市最好的公立戒毒所,所长说成功率最高。”“多高?”干天雷眼神燃起一丝希望。熊国良不忍直视干天雷眼中的期望,移开目光,缓缓道:“去年是百分之零点二,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算的。”“操!这他妈跟零有多大区别?”干天雷失望地怒骂道。
熊国良急忙劝慰道:“戒毒本来就是天底下最难的事。不过小暖这孩子不一样,她有股子跟你一样的犟驴脾气,我看好她。”
熊国良的电话突然响了,熊国良看了看号码,没好气地接起:“喂,马列,我跟你雷哥说话呢,什么?熊国良眼中闪过一丝惊慌,瞬间掩去,恢复平静,“哦,知道了,我马上回去。”熊国良挂了电话,对干天雷笑笑,“局里开中层会议,我先走了。”
干天雷看着熊国良有些狐疑,“开会怎么是马列通知你。”熊国良一愣,眼珠一转,笑道:“谁通知还不一样。我还会回来。”说完,熊国良不再看干天雷,往外急急忙忙走去,门砰地关上了,干天雷看着门,心中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