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大串。
这是一条热闹的夜市,黄澄澄的小灯下,小贩撘起的塑料篷子、玻璃窗小推车、小烧烤摊···密密麻麻挤在这五米见宽的小夹道里。卖烤鱿鱼的、炸串的、夹饼的、烤冷面和锅盔的挤在一团,包子出炉的蒸汽、烧烤摊的碳气、卤货的卤水味混杂一起,聚成了一片热闹的人间烟火。
干天雷和沙青坐在一个烧烤摊旁。桌面上摆着密密麻麻的空酒瓶,旁边的凳子上放着各种包装的商品,俨然是二人在国瑞商城买来的。
沙青将手里的酒瓶“砰”的一声砸在桌上:“痛快,今天真是太痛快了!”
一旁的干天雷面无表情,小心翼翼地拆开自己身边的包裹,拿着手机拍照。沙青看着干天雷的操作,一脸的疑惑:“雷哥,你干嘛呢,喝酒啊!”
“等会再喝,忙正事呢!”
“什么正事啊?”沙青愈发来了兴趣。
“我把这些便宜买来的东西挂在闲鱼上按原价的八折卖出去,都是新,卖得很快。”
“为啥要卖啊,雷哥,你缺钱?”
干天雷听了沙青的话,将手里的东西包好放在板凳上。拿着酒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将瓶子砸在桌上:“生活啊,太艰难了。不说了,喝酒!”
沙青看着一脸惆怅的干天雷,探出大光脑袋,关心地问道:“有啥困难你说啊,雷哥。兄弟不就是哪来排忧解难的吗?”
干天雷头一歪,叹出一口气,就这一口气里包含了太多的无奈。他拿起酒瓶子又“咕咚咕咚”灌了几口,似是要把即将装出来的辛酸咽下去一般。一瓶啤酒下肚,酒嗝又将那些辛酸、无奈重现反出咽喉,顶到眼眶。干天雷不禁红了眼眶,在昏黄的灯光下,似有液体在他眼眶中闪烁。“哎,现在我妹妹不理我,我媳妇也不拿正眼看我,我家里一共三个人,我排最后,幸亏是家里没有宠物,要不我得排第四!”
“为什么啊?”沙青看着眼前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干天雷心中不禁疑惑道,这人看上去挺风光的啊,这么多信用卡呢。
“工作没着落!”
“不会吧兄弟,你这么多信用卡,看起来挺风光的啊。”
干天雷又起开一瓶啤酒:“那都是驴粪蛋子一面光,我现在都成卡付卡了。”
“那你之前的工作呢?”
“都是一棒子混蛋!”干天雷是恨得咬牙切齿,一股脑又吹了一瓶啤酒。又一瓶啤酒下去,干天雷的眼神有些迷离,“青哥我告诉你,现在的警察,没一个好东西!”
“警察?兄弟,你是警察?”听到警察两字,沙青不由地皱了皱眉,脸上的关切也变成了谨慎、怀疑。
“算,也不算。”干天雷摆了摆手,伸手又抓起了一瓶啤酒。
Babyface夜店。
钱队长带着民警和马列走进了夜店,钱队长快速环视一周。一个便衣民警从人群里挤出来,冲着猴子的方向指了指:“钱队,人在那呢!”
马列顺着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惊讶道:“又是他!”
“认识?”
“前几天被魏所带人抓的,这才出来几天啊又开始兴风作浪!”
钱队长一挥手,一帮人迅速的形成包围圈,朝着猴子所在的桌子包围过去。那些男男女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包围。猴子看到马列,吓得两腿直哆嗦,刚扯开半步想跑,就被身后的民警一把摁住。
“都不许动!”钱队长声如洪雷,毕竟是在一线工作了,一嗓子下去,这些小青年都愣在了原地。
马列瞅了瞅猴子,上前对他说道:“你怎么就死性不改呢?”
“警官,我冤枉啊!这次不是违禁品,里面是面粉,是面粉!”猴子赶忙解释道,“我已经改邪归正了,我冤枉啊!”
听猴子这么说,一旁的潮牌男是满脸懵:“什么?我靠,你耍我!”说着,做势就要给猴子来一顿胖揍。
“坐好!”潮牌男还没冲出去,一旁的民警就把他有摁在沙发上。
钱队长看着这一群毒虫,是一脸的无奈和厌烦,沉声喊了一句:“带走!”说罢,背着手离开了。而那些男男女女们被戴上手铐依次带走,其中一个女孩喝的醉醺醺的,对手上的手铐毫不在乎,临走前还不忘奚落潮牌男:“哎哟,丢份啊,哈哈哈!”
潮牌男听罢,恶狠狠地看着猴子,说道:“孙子,给爷爷等着!”
老五大串,沙青听着干天雷讲述的往事,是一脸的匪夷所思与不敢相信。
“什么雷哥,谭家是被你弄倒的?兄弟,真人不露相啊,我还真没有看出来。这么说你以前是警察的钉子?你替他们办完事,他们一脚给你踹了?”
干天雷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哎,我就是傻,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几句话就给我洗脑了。这帮混蛋还把我最爱的女人给害死了,我这辈子,跟他们没完!”
“雷哥,那你应该有很多警察朋友吧?”沙青试探地问了一句。
“屁!”干天雷将手中的酒瓶“砰”的一声砸在桌上,“屁的朋友,跟他们当朋友,我嫌恶心。不过偶尔找他们办点事,还是行的。青哥,你要是以后犯了什么事要找人捞你,我帮你!”
沙青哈哈笑着,将瓶中的啤酒一饮而尽:“扯淡,我这遵纪守法的老百姓,能犯什么事。话说,你有没有兴趣跟哥干?”
“跟你干?干啥啊?”
沙青得意地说道:“cr集团听说过没,兄弟在那好歹也算个官,安保主管!”
“安保主管?保安?”
沙青点了点头:“差不多吧,你这身手,没问题。”
“那工资能有三千不?”干天雷不好意思似的问了问。
沙青笑了笑,揽着干天雷,将手中的酒瓶往前送了送:“我再给你加个零!”
“真的?”干天雷惊叹道。
“当然是真的!”
干天雷激动地举起酒瓶子,与沙青碰了碰:“好,大哥,我跟你干!”
“砰砰砰”是酒瓶子清脆的撞击声,沙青与干天雷两人不断碰着酒杯,啤酒似空气似的不断顺着两人的口腔、咽喉冲入胃里。等他们喝满喝足了,两个人就好似在酒缸里泡过澡一样,从头到脚、由内向外地冒着一股酒气。
“哎,兄弟好酒量!”沙青双眼已经迷离,脚下也摇摇晃晃,两只手不住地摆着,就跟学了醉拳一样,“走,大哥送你回家!”
“我没多,我自己能走回家!”干天雷拍了拍自己水灵灵的肚子,一个酒嗝冲天而起,直熏得沙青差点没有倒地上,“嗝··我就··就两步的路!嗝——”
“诶,恶心!你自己走,我打车回家,我不和你一起,太埋汰了!”沙青用手在自己鼻腔前闪了闪,摇摇晃晃地走到了路边打车。
而干天雷呢转身走进一条黑漆漆的小巷子,他警觉地往后看了看,随后他用手使劲搓搓脸,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喂,邵局!”
邵局坐在办公室里,一听是干天雷的声音,急得立马蹿了起来:“干天雷,我警告你,我给你的支援已经够多了,别给我弄一些花里胡哨的事,有困难自己想办法!”
“鱼上钩啦!”
“上钩了?”一听上钩了,邵局的面色立马来了一个360度的大转弯,面色和气且笑盈盈地说,“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干得不错,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兵!诶,你需要支援吗?需要支援你就尽管说!”
听着邵局这急速转变的语气,干天雷是一脸的无语,这人翻脸也太快了:“暂时不用,需要的时候我会联系您。”
“不用联系我,直接联系熊国良就行,他跟马列已经被我抽调出来,随时配合你。”邵局一听还可能要支援,赶忙把这个锅甩给了熊国良,这当官嘛,还是得学会独善其身。想着,邵局美滋滋地喝了一口茶,享受着办公室里温度正好的空调。
“好,明白。”
说罢,干天雷挂掉电话,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