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天雷把晕晕乎乎的程耳拖到河边的一个树墩子旁,把程耳像个鸡崽子似的按在树墩子上,一脚踩在他背上,程耳的胃原本就被河水灌得满满当当,撑得难受,被这猛得一踩顿时狂吐不止,河水哗哗哗地往外倾斜,半天也不见底,地上正好有块小凹地,程耳吐出来的水正好汇聚到里面,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水汪汪的一片了,忽的,一条小鱼儿从他嘴里蹦了出来,在地上跳着高,翻腾着跳进了水洼里,自得地游着。
程耳就像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猴子一般,被干天雷的大脚压得动弹不得。程耳从没这么绝望过,程耳再明白不过,干天雷就是个混不吝,软硬不吃,杀自己还不如捏死个蚂蚁,肯定连眼都不眨,如果不撂点压箱底的真材实料,自己铁定得埋在这鬼地方了。程耳犹豫着是否把杀手锏拿出来,当初落在龙一手里受尽非人般的折磨时,程耳都没动过一丝想要说出这个秘密的念头。程耳正犹豫不决时,干天雷缓缓抽出背后长刀,阳光照在利刃上,反射出刺眼的寒光,直直插入程耳的眼睛。程耳眼睛一痛,本能地眨了下眼,再睁开眼时,长刀已经架在了程耳脖子上。冰冷锋利的刀锋紧贴着温热的皮肤,仿佛猛虎看着嘴边的猎物,闪现着嗜血的寒光。这股死亡的寒意如触电般瞬间传播程耳全身。
程耳一咬牙,喊道:“别杀我,我有情报,全亚洲毒品网络都在我脑子里。”
“说来听听。”干天雷似乎真的有些兴趣,压迫着皮肤的刀刃微微一松,却已经渗出些许血丝。
程耳瞥眼看着锋利的刀刃,强做硬气地讨价还价道:“你先答应不杀我。”
干天雷没有丝毫商量的意思,蛮横地冷笑道:“你没资格要价。”
程耳没想到干天雷竟然想空手套白狼,索性脖子一梗,破罐子破摔道:“那这买卖不做。”
干天雷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眼神一沉,冷喝道:“程耳,死到临头还不明白,去阎王殿里找人做买卖吧。”
干天雷高高举起长刀,重重向下劈去,程耳没想到干天雷竟真的举刀要砍,闪着骇人寒光的利刃在程耳的瞳孔中越来越大,眼看下一秒就要血洒当场,程耳强做镇定的眼神终于溃不成军,眼中涌上强烈的惊恐之色,声嘶力竭地大喊道:“干小暖!”
干天雷大惊,手上猛地一转向,刀锋一偏,紧挨着程耳的头皮落下,切掉了旁边半个树墩。程耳只觉得头顶一阵猛烈的冷风吹过,头皮冰凉一片,半天才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脏一蹦一蹦地叫嚷着跳出喉咙,头皮更是一阵发麻。
“什么?”干天雷眼神中闪现出少有的惊慌之色,不敢相信但又满怀希望。
程耳深吸一口气,咬牙坚持道:“干天雷,放过我,我能救你妹妹的命,一命换一命。”
程耳话音未落,直觉寒光一闪,干天雷的刀举起、落下,紧紧贴着程耳的脸上的汗毛立在了树墩上,刀身微微打着颤,一下一下地敲打着程耳的鼻子尖,就像饥肠辘辘的猛兽在对垂涎的食物亲热地打着招呼。程耳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眼神中最后的防线也轰然倒塌。只听头顶传来一声狂怒的嘶吼:“说。”程耳彻底认命了,遇上干天雷这种人只有一种买卖可做,那就是赔本买卖。
程耳:“我一路上都在反思,到底他妈谁害了咱们,终于彻底想明白了。”
“咱们”这两个刺耳的字眼钻入干天雷的耳中,干天雷勃然大怒道:“再敢说一句咱们就弄死你。”
程耳本想打个感情牌,委婉地哭诉一下自己也是受害者,没想到干天雷油盐不进,这点小心思倒踩了老虎的尾巴,到头来没讨到半点便宜,倒是自讨没趣了。
程耳急忙讨好道:“是,是,明白。干天雷,你妹第一次中毒,我给过你解药,你记得吧?”
这句话一出,彻底勾起了干天雷的仇恨,要不是程耳的药小暖也不会染上该死的毒瘾。更不会生死不明。干天雷握刀的手微微颤抖,指骨泛白,极力抑制住想立刻结果了程耳的欲望,但刀刃还是在程耳脖子上划出一条血痕,怒喝道:“别拖延时间,我快没耐心了。”
程耳察觉到了干天雷情绪的激动,赶紧把自己这阵子琢磨的结论坦言相告:“那我就简单一句话捋捋咱……我这个事儿。是车厘子把你妹绑架了塞给我,利用我帮他做毒品实验,最后窃取了我的实验成果,绑走了你妹,还出卖我转移你们警察注意力,最坏的就是他。”程耳义愤填膺地细数着车厘子十恶不赦的种种恶行,不知道的人看见一定以为程耳是个嫉恶如仇却惨遭恶人迫害的可怜人。
干天雷看着慷慨激昂、义正言辞的程耳,冷笑道:“你的意思你很无辜了?”程耳一怔,前一刻还一副疾恶如仇的眼神立刻心虚地垂了下去,满脸讨好地笑道:“也不能这么说……但是干天雷,我发誓我从没有想过杀你妹,我真舍不得,你妹的体质太特别了,承受比常人耐药量多七倍的毒品还不死……”
“畜生!”干天雷一听,这分明就是把小暖当成了试毒的牺牲品,一股火“蹭”得就窜上了头顶。干天雷怒火中烧,抬手就是一刀。程耳话中的核心意思本是想表达自己对干小暖绝无杀意,正说得起劲儿,背上突然传来火辣辣的疼痛,程耳一声惨叫,只见一道鲜红的刀痕横跨整个脊梁,渗出的血把后背的衣服都染红了。程耳本来一直觉得自己能言善辩,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一开口就惹怒干天雷,嘴巴惹的祸,最后只能肉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