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列彻底没了方寸，瞪着惊慌无措的大眼咬牙大喊一声：“不要开枪，雷哥没死！”
杨晓蕾睁开眼睛，扣动扳机，马列浑身一颤，但预想中的枪声却没有出现。马列摸了摸快跳出嗓子眼的心脏，庆幸道：“臭弹，是臭弹。”
杨晓蕾面无表情地看着马列，又扣了一下扳机，枪还是没响。
马列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大喊道：“别开枪，雷哥真的没死，我们合伙演了一出戏。”
杨晓蕾冷冷地盯着马列，眼中渐渐溢出泪花，笑着哭了起来，“他没死，我当然知道他没死。”
马列死死盯着杨晓蕾手里的手枪，不敢有丝毫放松，“放下枪，当心走火。”
杨晓蕾看着马列如临大敌的样子，擦着眼泪“噗嗤”一笑，“傻瓜，只有一颗子弹。”
杨晓蕾说着把枪扔给马列，马列一愣，赶紧打开弹夹，里面果然空空的。马列顿时傻了眼，又庆幸又恼怒，“嫂子，你诈我。”
杨晓蕾没有丝毫愧色，挑眉道：“不服吗？”
马列眼珠快速转动，迅速换上一脸哭相，悲痛欲绝道：“其实我刚才是为了救你编的瞎话，雷哥真的死了。”
杨晓蕾无奈地看了一眼极力投入表演的马列，不耐烦地厉声道：“够了。别忘了我是搞心理学的，你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已经出卖了你。何况我不是空穴来风地诈你，我是发现了破绽，才来找你证实。马列，从头开始坦白吧。”
马列偷偷抬眼看了一眼杨晓蕾，见对方一脸笃定，显然有备而来。马列掂了掂自己的分量，纠结片刻，索性豁了出去，擦了擦眼角拼命挤出来的几滴眼泪，叹了口气，满脸不甘道：“是我以前的表演有破绽吗，我可都是按照雷哥交代做的。”
杨晓蕾不吝赞赏，“你以前的表演天衣无缝，干天雷非常了解我们，给你提的要求都是针对性的。”
马列松了一口气，果然不是自己出神入化的演技出了纰漏，但马列更加不解了，“那你怎么看出破绽的？”
杨晓蕾淡淡一笑，“干天雷遇刺的画面我看了上千遍，捕捉到了他瞬间下意识的眼神变化，普天之下可能只有我懂这种神情意味着什么，连他自己没有意识到，否则他不会留下这个破绽。”
马列好奇道：“什么眼神？”
杨晓蕾眼神一黯，“很复杂，有计划实现的满足，有殊死一搏的赌命，有慷慨赴死的从容，但就是没有准备不足的慌乱。”
马列有些质疑道：“这有点主观了吧？”
杨晓蕾不以为忤，“当然还有证据。人在吃惊的时候瞳孔放大是本能反应，无论多么严酷的训练也无法消除这个反应，然而我放大了十倍画面，发现干天雷的瞳孔完全没有变化，这说明当吉普车开过来，干天雷是有预知的，他就是在等着车里开出这一枪。”
马列听罢，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嫂子，啥也不说了，没错，他就是在等这一枪！”
马列默默在心里对干天雷辩解道：雷哥这事不能怪我不卖力，只是嫂子太强大。
马列无奈地摇摇头，不再隐瞒，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回忆）
吉普车快速开来，马列挥手拦车，“师傅，停一下，我们是警察。”
干天雷看着吉普车，表面上如平常般一副戒备之色，但眼底却闪过一丝少见的温和，仿佛在等待一个很久未见的朋友。
吉普车开过，一声枪响，干天雷中弹倒地。却没人注意到高空处，一架小型无人机带着摄像机将刚刚发生的画面拍摄了下来。
吉普车高速驶离，马列扑到干天雷面前，干天雷双目紧闭，胸口心脏处一个弹洞还在冒烟。马列掏出一块手绢堵住干天雷的胸口，急声道：“雷哥，你不能死，你挺住，我送你上医院。”
马列试了试干天雷的鼻息，彻底慌了，哭天抢地道：“雷哥，我要报仇，我要杀了程耳，杀光云南毒帮，雷哥，你不能死，我没能力找到小暖啊。”
马列紧紧抱着干天雷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震耳欲聋。突然已经“死透”的干天雷嘴唇微微一动，在马列耳边低语：“继续哭，抱我钻进旁边草堆里。”
马列瞳孔剧烈放大，停顿了不到半秒钟，猛吸一口气，更加卖力地“哇哇”大哭起来。马列的鼻涕拉出长长的银丝，悬在干天雷脸上，天空上的鼻涕挺了又挺，终于还是“啪叽”一下正好着陆在干天雷的嘴巴上，干天雷的“尸体”眉头微微一皱。
马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抱起了干天雷，哈着腰向草丛深处钻去，一边走一边哭诉道：“雷哥，你个狗日的，你带我来云南，你自己死了不管我了，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还是把你烧了吧。”
马列抱着干天雷，费劲儿地钻进了草丛。
草丛在几棵大树中间，大树遮天蔽日，草丛完全与外界隔绝，无人机盘旋在草丛上空，丝毫照不到干天雷和马列的一丝身影。
马列放下干天雷，干天雷缓缓睁开了眼，马列喜出望外，兴奋地欢呼道：“雷哥，你没事？”
干天雷赶紧捂住马列的嘴巴，“嘘。”
干天雷把耳朵贴在树干上，仔细聆听着，慢慢松开捂着马列嘴巴的手，轻声道：“走了。”
马列一懵，“谁？”
干天雷冷冷道：“无人机。”
马列赶紧检查着干天雷中弹的胸口，“雷哥，咋回事，那是什么人？你心脏中弹没事吗？”
“当然他妈有事！”说着干天雷坐了起来，伸手到衣服里面，停了三秒，猛地用力扯出了半片钢制护腕，钢片上面，一颗子弹嵌在上头，弹头有血。
干天雷紧紧地按住胸口的伤口，庆幸道：“深度刚好。”
马列恍然大悟，“你有防备？”干天雷点点头。马列依然一头雾水，“到底咋回事？”干天雷目光闪过一丝复杂，沉声道：“先干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