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山上的仙人很少理会俗世的江湖，云水城外马贼横行，人们也不曾见过仙门的弟子下山过一次。云水城之所以能够立足在东域，求得一方净土，依赖的并不是背后的仙门，而是云水的五千铁骑，无论多少年过去，五千铁骑从来没有少过一人。
在吴大士坐上城主之位以前，城外百里之内哪有马贼横行，就连边境孤烟关的甲士也不敢踏足关外十里，何等风光！
除了五千铁骑，云水城还有两名宗师境的高手坐镇，一个是现任城主吴大士，乃是四品宗师境的高手，率领着云水铁骑最凶悍的‘甲字营’，其声名甚至被楚氏王朝现任史官记载，评语‘铁戟双持三百斤，骏马驰骋三百里’。
另外一个人是陈若海，如今是云水城的大将军，同样是四品宗师境的高手，以一柄精钢黄金混铸而成的霸王枪闻名，也是甲士出身，当得上悍不畏死四字。
一个老了，一个正值不惑之年。
程牧不太有信心面对两名四品宗师境武者，且不说年迈的吴大士，真要和陈若海对上，必定是输多赢少。
外家功夫，难练得很……
他上哪去凭空多出二三十年的武道修为，这玩意又不是食物，吃了还嫌撑肚子，少了又觉得饿得慌。
程牧揉了揉额头，感到有些头疼。
一行人正朝着胭脂街走去，令程府一众护卫感到奇怪的是走了半天，一个人影都见不到，心里暗想今日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时节，就连生意人也不做生意了。
何止是胭脂街见不到人，程牧从原地看去尽头，就连野猫野狗都见不到一只，吸收了寒光观千年雪莲的灵气，程牧的感知能力异于常人，当即也放开了感知，仍然感受不到一点动静。
程牧收回了视线，也不再看向周围，目不旁顾负手继续走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眉间的莲印显得令他看起来异常的妖异。
有人想邀我进死局。
为什么不去？
当程牧一行人踏进胭脂街，弥漫长街的胭脂味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丝的杀气。
街道的家家户户有的紧闭着窗，有的留出了一点缝隙，无数双眼珠子都在悄悄的望向这条街。
胭脂街四周一片死寂。
程府的一众护卫也是甲士出身，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杀气时，当即将主子和随行丫鬟护在身后，纷纷抽出了腰间锃亮的大刀。
埋伏在此地的人仍在打量着程牧众人，他们在等命令，一句命令落下，他们便会出现。
安静。
长时间的沉默……
“动手吧。”某处茶楼传出男人随意懒散的声音。
簌簌——
隐藏在长街各处的敌人不再继续藏着，伴着连续不断的脚步声，鞋底踩踏积水的地面发出的啪嗒声，利剑抽出刀鞘的摩擦声，四面八方涌出了数十名身着甲胃，满脸杀气的壮汉。
程府一众护卫看到这副景象，脸上纷纷露出畏惧而又夹杂着后悔的表情，他们本就是甲士出身，通过这些人衣着和气势哪还看不出他们也和自己一样是甲士出身，面对着整条街铺天盖地的杀气，他们不由得流下了冷汗。
胭脂街埋伏的人群确确实实都是云水城的甲士，并且还是从甲乙丙三营里挑选出来实力最强悍的极少一部分，如今却要将战场上练会的一身本领用在这种地方，多多少少也会觉得有些憋屈。
程牧朝着周围扫了一眼，大概有二三十人，从气息上看都是登峰境的武者，甚至有几个人是半步踏入宗师境的武者，当即心想吴家好大的手笔，居然能调动军营的甲士来围杀自己。
程大海说晚些时候前去城主府，是算到了有这一出，多半是他与吴大士的较量。
程牧看了一眼茶楼二楼窗边，他能感知得到里面有两道气息，大概就是吴大士的儿子吴学文。这样一来就解释得通了，这场局本就是自己和吴学文的较量，输了的一方就要死。
“你们不要出手，现在还不适合暴露。”程牧低声朝着身旁两名丫鬟吩咐道。
“是。”
两名丫鬟点了点头便退到了一旁。
程牧又朝着随行的五名护卫说道：“你们如果怕了，可以离开，他们想杀的人是我。”
一众护卫一脸惊愕的回头看了自家少爷一眼，发现从头到尾这位主子没有半点慌张，着实不像城内的人们所说那样只是个嚣张跋扈，纵欲过度的富贵大少爷。
他们是程府的护卫，但是他们这么些年来跟随的主子都是程大海，很少会有机会留在城内，不过也听闻过程牧的许多恶劣事迹，对自家主子的独子从就没有什么好感。
如今一看，倒是有点人中龙凤的气势。
既然主子都不怕，作为保护主子周全的护卫要是害怕得腿软岂不是太丢脸面了，于是大喊道：“不退，死战！”
不愧是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甲士，这一喊，倒是有几分战场赴死的气魄和胆量。
“告诉本少爷，你们名字叫什么。”程牧淡淡的笑道。
程府五名侍卫纷纷一愣，其中一人反应过来，大喊道。
“李人杰！”
“柴薪！”
“周景龙！”
“季宏！”
“高达！”
程牧五名侍卫的呐喊声仿佛要将整条街震破。
茶楼的二楼有人发出了声音：“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点上！”
一群身着甲胃的壮汉原本还一脸恍惚的看着程府侍卫报名字，无一不被震撼到，但是随着茶楼内主子的命令再次落下，数十名云水甲士举起大刀长剑，大喊着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
程府五名侍卫也动了起来，五个人分为五个方向将主子护在里面，分别朝着各自的方向拎刀扑去。
最先冲上来的敌人正好对上了最先报出名字的程府护卫，两人纷纷举起刀朝对方劈落，双方都深知对方也是登峰境的武者，不敢留手，于是将内劲全部运用到力道上，脚底甚至踩出了一道深坑，‘噗’的一声，程府这名护卫居然将对方连刀带人从左肩处劈成两截，不等对方发出惨叫，一脚就踹飞数十步远。
程牧看着这一幕格外的认真，对他而言这场厮杀不仅是你死我活，还是一次观摩各家武学所长的机会。
有个从旁边悄悄接近的莽汉看到了程牧在发呆，当即便冲了上去便是一剑刺出。
只见程牧一脚将这人踹飞数百米远。
这一幕被落入众人眼里，他们的目光下意识看向倒在远处生死不明的同伴，恐惧迅速占据身体，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程牧的眼神充满震惊。
这一战，必定会震惊整座云水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