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1 天,一切都开始步入正轨。同桌叫周晨是个妥妥的学渣,不得不说中式填鸭式的教育方式真的不适合天性好动的男生,虽然以前我也算是性格内向但是45分钟一节课的时长,对一个男生来说真的是很煎熬的。可能是身为女生的关系,也可能是天天的耳濡目染,我的性子也慢了很多,记得小时候会跑会跳以后,我就一直到处上窜下跳,能自由行动的小孩看着世界的任何都觉得很新奇,我却不一样有了成年人的世界观看待周围的事物,没有一般孩子对未知的恐惧,看起来颇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味道,母亲小时候一直无奈地看着我说道,“一天到晚,上蹿下跳的,一点也不像个女孩子,真不知道像谁。”然后撇一眼满脸无辜的老顾。
看事物的的角度也有所不同,身处未来我知道身边的很多东西都会随着时间推移被淘汰,被人遗忘,还有很多是当时年纪小早就忘了曾经拥有,现在却能重温,还真是一件幸福的事呢。
上海早饭的四大金刚,“大饼、油条、老虎脚爪”、馒头。我就重来不记得我有吃过这个传说中的“老虎脚爪”,因为制作和口味原因早早退出了历史舞台,重生之后就品尝到了,其实“老虎脚爪”和上海人早餐中的俗称的“糖三角”味道差不多,只是比油炸的外皮口感更硬,里面也比较干,没有“糖三角”这个软,所以就渐渐的推出了早餐市场。
家里的录音机是我的最爱,小时候就跟着比自己大的姐姐在家里录歌,现在操作起来也是驾轻就熟,录影机里放着自己喜欢的歌,坐在小板凳上写作业。因为成绩从来不用父母操心,所以母亲也就默许了我天天这么写作业。
从小我就很听话懂事,唯独在穿衣打扮上非常的执拗,上学之前因为总是很调皮,在弄堂里到处玩耍,90年代初期可以玩的东西并不多,可是热闹的弄堂文化填补了娱乐资源的匮乏,吃完午饭只要在弄堂里喊一声,或着敲敲门就能聚集起很多孩子,男孩子滚铁圈,弹弹珠,拍卡,女孩子过家家,跳皮筋,因为我是女孩子所以刚开始,只能被迫和那些小姑娘一起跳橡皮筋,“马拉开花二十一”从先我不知道跳橡皮筋为什么需要口诀,现在我没搞懂,就像,“猜咚哩”“黑白打叉有福利起”是怎么做到全上海统一的,一直是个谜。
自从有了“小霸王”游戏机这个童年神奇,根据我童年的游戏经验立刻在男孩子中有了极为崇高的地位,“超级玛丽”“魂斗罗”“马戏团”“冒险岛”等等无数的游戏是每个孩子童年最熟知也是最喜欢玩的游戏,和我一起打游戏过板子总是比其他的孩子过得要快,这是孩子心中最值得骄傲的事情,所以我也真正的成为了一个假小子,天天有一帮孩子跟在我屁股后面跟着我跑东跑西。
玩累了,回家守着家里的小彩电看动画片,那个时候正是引进国外动画片的高峰时刻,大量的优质动画片都在放映,女孩子喜欢看的“花仙子”“美少女战士”男孩子爱看的“神龙斗士”“圣斗士星矢”等等......以及青春启蒙动画片“灌篮高手”以前我也是因为看了灌篮高手之后才对篮球产生兴趣,后来知道姚明进了NBA,国内大量转播NBA比赛,看球赛的习惯一直延续到我工作也一直有在关注。而女生们则是沉迷于流川枫的帅气,和樱木的搞笑,还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对初恋气息的向往和幻想。现在回头看来我倒是最欣赏宫城良田,既有樱木的搞笑,也有流川枫对篮球的热情。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我7岁生日那年,因为一直都像个假小子,身上总是弄得脏兮兮的,所以母亲也从来没有给我买过裙子,十岁生日那天母亲给我买了一条漂亮的裙子作为生日礼物,原本是想给我一个惊喜,但是我的态度却出乎了父母的预料,这些年一直像个假小子一样和男生混在一起,除了蹲着上厕所时才会意识到自己是个女生,让我穿上裙子我根本无法接受,又哭又闹之下,不下心把新买的群里弄破了,从来不对我发脾气的父母也第一次骂了我,最终在尴尬的气氛下,10岁生日也草草的结束了
晚上母亲看着手中的破洞的新裙子,在缝纫机前修补,低头不语眼睛红红的,我看了有些心疼,母亲很爱我,也没有责备我。楚楚可怜的样子一下子激起了我的负罪感,我始终是她的女儿,她并没有错,一直是我放不下心中的执念,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一直在逃避这个新身份,对他们也始终有着隔阂,裙子就是那个导火索,嘭的一下就在我的精神世界炸开了。
那天晚上躺在床上我不停在想,既然已经是重生了,我就要去学着接受新的身份,一直逃避是结局不了问题的,为了抚养我长大的父母,在离开他们之前尽量留给他们一个完美的回忆,一个听话懂事的女儿,我忍了。
第二天,我主动的穿上了妈妈晚上补好的新裙子,第一次像一个女孩子一样的依偎在母亲身边,抱着母亲的胳膊,扑闪着眼睛像母亲撒娇,(心里这个尴尬和恶心呀........)但事实证明这招确实奏效,母亲摸了摸我的头,给我梳起了头发,我也安静的坐着直到母亲给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母亲欣慰的笑了说:这才像个女孩子的样子嘛,我们家若颖这么漂亮长大了肯定是个大美女。“妈妈最漂亮,是世界上最漂亮最温柔的妈妈。”
之后我也收起野性,仔细观察着母亲的一举一动,不得不说母亲真的很女儿,用现在的话来说十足的一个软妹子,女生的生活习惯和男生天差地别。
相对于女性对生活起居的精细,男性真能用一个糙字来形容。
拿洗澡来说,以前我真的不明白女生洗澡为什么会这么慢,带着我洗澡的母亲让我知道了真相,男生直接把衣服脱光了,开龙头一开,也不等水放热,往边上躲一躲撒泡尿,等水热了从头到脚冲一冲,上点洗头膏,起泡了直接就冲掉,然后上点肥皂或者沐浴露,山半身抹一抹洗洗重要部位水也不关,由上到下一冲就完事,然后拿起毛巾从头到脚擦干澡就算洗好了。
女生不一样,先要放水把水放热,然后上个厕所等到蒸汽把整个浴室填满,再进去,因为头发长洗头其实是个挺费事的事情,洗完头还有上护发素,等上一会,然后冲掉,也不冲干净,让头发滑滑的,然后关掉水,用浴球起泡仔细的涂满全身,开水冲洗,然后拧干头发裹上毛巾,再用大毛巾擦干全身,洗的全身香香的,再涂身体,让身上滑滑的,再回头吹干头发,这一套程序下来没有一个小时还真下不来。
母亲的耳濡目染,我的性子也慢了许多,终于开始像个小姑娘了。
后来上了小学,因为实在不想和同学交流,在班里一直不说话,还被请了家长,那时候还有的抑郁症这种说法,只是说建议家长多陪陪孩子,于是母亲辞了工作,在家里专心照顾我,成绩是不用担心,母亲想让我多喝别的孩子接触,所以给我报了许多兴趣班,跳舞,乐器,画画,和书法都去上过,为了让母亲放心,不放花出去的钱打水漂,我也试着学了几次,但都没什么兴趣,唯独画画因为本来学过,被认为天赋好所以很快得到老师的认可,就一直学了下去,我自己也很喜欢在画室画画,因为不用和别人过多的交流,还有就是舞蹈,母亲年轻时很喜欢跳舞,也希望我以后有个优雅的身姿,所以一直坚持让我去学,看着她接我上下课,在窗口看我那甜甜的笑容,我也就强忍着穿着吊带裙,面对着镜子前这个全身心辫扭到极致的自己,下课后逃命似的冲出教室。
就这样一直到小学毕业,这5年我过得非常充实,母亲对我的表现很满意,只是还是不太于班上同学说话,对母亲的感情非常的好,父亲自然不用说,身为男人有很多共同爱好,对于一个喜欢和自己一起看球,一起瞒着母亲出去玩游戏的女儿来说,顾诚简直天天乐得合不拢嘴。多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说是情人更像兄弟
回顾童年,又走神了,周晨每次跟我说话,都像是在自言自语,他对我也是相当无奈,只能在课间休息,不遗余力的发泄心中郁闷。
上课后,他又戳了戳我,对我说:小龙女?
见我没反应,说:姑姑,我刚刚在下课时给你取了个外号小龙女,嗯,正好你也姓顾,我叫你姑姑吧。
我少见的侧过脸,莫名的对他看了一眼
他立马就来了兴致,对我说你看过没,《神雕侠侣》电视里放的,那个小龙女也和你一样,一直都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巴拉巴拉,好像终于得到了回应向洪水泄闸一样对我涛涛不绝
当然老师也很快的注意到了他
看着被罚站的他,我会给她一个怜悯的微笑,他却因为三天来我第一次回应他笑的挺开心的
面对着这个傻小子,我倒是有些佩服,他真的是个活泼开朗的人,三天的时间他几乎和班上的所有人都混熟了,唯独就剩下一个我,这也正是我性格中缺少的部分。
2002年9月 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