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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哀恸

“阿葵,你兄长这几日忙于政事,每日都少有休息,我怕他的身子遭不住,恰好今早宫人在沐水中捕了一只老龟,我们做一份龟汤给他送去让他喝一点儿吧。”

“好,母后。王兄也真是的,这几天像是住在朝堂上似的,都不同我玩了。”

“你兄长忙于国事,自己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哪有时间陪你玩?你咋像个小孩子似的天天想着玩啊。”

“知道了,母后。”

“平日里莫要去烦你兄长,明白吗,阿葵。”

“是、是,我知道的。”

龙葵郁闷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念叨着: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父王才会回来。阿树兄长这此击杨之战之后也改回来了。”

“……”

后宫里,王后带着龙葵一起开始处理那只老龟。先将其洗净,随后剁成几大块,放在一旁候着。

随后,她们将生姜切碎也放在一旁。

等她们旁边铜鼎中的水烧沸之后,他们便将已经准备好好的龟肉、生姜片以及土茯苓、红枣都倒了进去。

王后和龙葵各自拿着一柄蕉扇对着鼎下的柴火不停地扇着风。

过了不久,王后见鼎中的龟肉已经完全好了,便拿过一个木勺把龟肉、龟汤还有一些佐料一起舀了出来,倒入了旁边已经准备好的一个陶碗中。

随后她便把这碗龟汤放在一方木盘上,带着龙葵一起给朝堂上的龙阳送去了。

“报,前线急报。”

龙阳正在朝堂中和司徒公子慊、司空诸彻商讨着政事,忽然从外传来了好大的一声军报传令之声。

龙阳一听,立刻从自己的位上站了起来,对着宫门前的宫人喊道:

“快,让他进来。”

“喏,太子殿下。”

“下臣拜见太子殿下,前方有急报传来!”

不一会儿便有一人灰头土脸地走了进来,双手高举一卷竹简,对着上首的龙阳禀告。

“快给我呈上来!”

龙阳立刻迎了上去,从那信使手中夺过了他手中的战报,展开扫了一眼,随后脸色便立刻变得煞白,身形一晃,跌坐在地,手里的战报也丢落在地,只是惊呼:

“怎会如此?”

“嗯?太子你没事吧,军报上写了什么?”

说着公子慊连忙上前把他扶起,龙阳却仍没有回过神来,恍恍惚惚地重复着“怎会如此”这四个字。

而诸彻在一旁捡起了地上的军报,展开读了出来:

“三月廿九,齐侯遣高相率军击杨军后路,断其粮道。四月初一,前方有捷报来,晚,杨公子和率死士袭营,我军仓促间未得防备,伤亡甚众。当是时也,王上与齐侯会于营中相议,正逢公子和。王上与公子和战,不敌,为其所伤,伤重昏迷。”

读到此处,诸彻眼中瞳孔一缩,声音一顿,看了一眼正看着他的公子慊,又继续读了起来:

“次日,齐侯以计诱杨军于营,纵火焚之,杨军尽灭,公子和、公子休仅以身逃。三日,王上伤重不治,薨。”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诸彻直觉自己脑中一片轰鸣之声,心中一团乱麻。正不知怎样是好之间,忽然听到一声惊呼。

“怦——”

“啊!”

“母后!”

正恍惚间的,忽然听到自己母后还有龙葵的惊呼声,龙阳立刻回过神来,转头望去,只见王后已经昏了过去,被龙葵和几个宫女扶着才没有倒下去。

她们身边的一只陶碗摔得粉碎,碗里的龟肉撒得满地狼藉,汤液四溅。

龙阳连忙走了过去,扶住了王后。

龙葵一脸惊慌,看着龙阳不停问着:

“这是真的吗?王兄,这是真的吗?父王怎么了?”

“……”?龙阳一脸沉痛,无法言说,只是一挥手:

“把母后送回寝宫去,快叫医师来。”

“喏,太子。”

“两位大人,今日你们且先退下吧。”

公子慊、诸彻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许震动之色,躬身一礼:

“喏,王后、太子、公主,且还保重身体。请留有用之身,以振国事。莫要伤痛坏了身子。”

“哇——”

龙葵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位大臣说了什么。

而龙阳面色沉重,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便抱起自己的母亲,离开了。

“巫乾,如何?”

“回禀太子殿下,我为王后把过脉了。王后的脉象迟大而软,按之无力,隐指豁豁然空。此是劳累过度,又骤然大喜大悲,故而成病。

“我已经为王后施过针,一会儿王后便会醒过来。我再为王后开点药,以后每日煎着吃了,慢慢滋养,便会好起来的。切莫让王后太过劳累,也不要有什么消息惊扰到她了。”

“好,你便下去吧。愚麴,你去送送巫乾,去把药方拿了。”

龙阳挥退了巫乾,又指了一个人跟了过去拿药方。随后自己便进了房间中,看着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王后,还有在一旁哭做泪人的龙葵。

看着王后憔悴的样子,龙阳心中悲痛莫名,又想到自己父亲身死的消息,更是便要止不住落下泪来。

他转头正看见一些王后还没有收拾,摆在几案上的绣品。连忙走了过去,抓起正中的那一件刺绣,只见上面绣的是一只飞凰,只绣了一半,已经是形神俱备,翩翩欲飞。

旁边还有一些已经做完的刺绣,或龙、或虎、或凤、或麟,俱皆栩栩如生,像是真的一般。

看到这些刺绣,想到刚刚巫乾的诊断,龙阳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滴在了刺绣之上,打湿了好一片。

“龙阳啊龙阳,枉你平日里自负,要保护好自己的父母、弟、妹,如今却累得母亲为自己操劳,当真是该死。”

终究不能自已,紧咬着自己的牙,龙阳才没有像龙葵那样哭出声来。

反过来,听着他的哭声,龙阳转过身抱紧了龙葵,安慰着:

“阿葵不哭,阿葵不哭,兄长还在你身边,兄长还在你身边!”

龙葵今晚听闻如此惊讯,心中早如惊弓之鸟,只觉得身无所依,这会儿被他抱在怀中,只觉得终于有一处安心的地方,一股莫名的委屈终于从心底里散发出来,忍不住嚎啕大哭:

“父王没了,王兄,父王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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