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了第二天一早,公子和擂鼓聚将,各部将领都来到了公子和的帅帐中听令,公子和一眼扫去,只见公子休、邹平、轲顸等人立在帐下。
当初随他出征的众多将领们,已经有很多人长眠于姜国的土地上了。想到刚出征时的雄心壮志,想到轻易攻下纪鄣时众人的喜悦,他的内心不由稍微有一点沉重。
扫过已经被升为右旅佐的荷盱时,他的目光微顿,然后便飞快地转过去了。
目前辎重被劫,后路被断的事情只有公子休和公子和自己知道。公子和有自己培养的死士传递相关的情报,而公子休则是昨晚公子和去袭杀杵臼归营后才告诉他的。此时,众人自然是不知道荷华、乞喜已然身死的消息,他们甚至不知道杨军后路已断,还在因为这几日公子和战场上的神威而沾沾自喜,士气昂扬。
公子和和公子休自然不会在这个把这种坏消息说出来,泼大家冷水,反而要借着如今众人的气势一鼓作气,攻下齐、姜联军的军营。
“诸位——”
公子和一开口,众人便立刻肃穆而立,静静地聆听公子和的宣言和命令。
“所谓‘赤德凤昭,降吾余杨’,前年有凤凰降吾杨国,此吉兆也。所谓凤为火德,而齐以雷灵,杨克齐,天命昭也。昨夜我潜入齐营,杀杵臼、龙云等,如今齐、姜之营,群龙无首,定然生乱,此诚克敌制胜之机也。众将当奋勇向前,破营者,赏;斩将者,赏;夺旗者,赏。凡有功者,皆赏。”
“众将士听令,令公子和为先锋,领荷盱及本部早饭先发,到齐军寨前立定,余者皆随我随后发军,和前军汇合后,一齐攻打齐军寨营!”
“喏!”?听了公子和的命令,众人俱皆振奋,特别是在听闻公子和昨夜居然潜入了齐军营中刺杀了杵臼、龙云时,他们都忍不住心神摇曳,为公子和的胆魄、武力所震撼。如此一来,众人的士气更加旺盛,如狼似虎,皆欲择人而噬也。
领命称喏,众将出账回到了自己各自的部族处,安排众人造饭飨食,在吃饱喝足之后,公子和便和荷盱一起,带着本部一起向齐军营寨金发进发了。
等公子和走了半个时辰之后,公子和便擂鼓聚兵,带着众人也向着齐军所在前进了。
到了齐军营前,只见得此处左手边一片小丘陵,一条溪流从山上流下,被齐军引入寨中,而公子休在营前叫阵,却不见得齐军营中有何反应,只听得里面隐隐传来叫声、骂声、哭声、呜咽之声。
“如何?”
“我等来后,叫阵了半响,齐军之中都无有反应,想来齐军已为兄长神威所摄,不敢出也。”
“哈哈,且等我部休整一阵,便要攻破此营。”
“荷盱愿为太宰立下此功。”
“好,好,荷盱你且奋勇杀敌,我自为你擂鼓振威!”
和公子休商讨过,荷盱正来请战,公子和便许下由他先攻。
公子和领着众人在齐军营前立下阵来,稍稍休整过,便排开阵势,准备攻营了。
荷盱领着前军一千余人,小心翼翼地冲到了齐军营寨之前,却不见得有人出来应战,他心下疑惑,走到寨门前方立定,把手一挥。
“众人听令,撞木破门!”
于是士卒们便抬着早就准备好的撞木来到了寨门前方稍远的地方,然后便飞快地冲向了寨门。
“一、二,撞!一、二,撞!”
“怦!”
还没撞上几次,便听见一声沉闷的声响,然后寨门应声而倒,荷盱见此,惊疑不定,对着身后一挥:
“随我徐进!”
“喏。”
然后他便带着他所帅领的一千人徐徐进入了齐军营中,却见这里帐篷东倒西歪,辎重、补给弃之于地,各种旌旗倒伏四落,还有不少尸首陈于营中,却看不见一个还在动的活物,只听见远远地从营寨的后方,传来了喝骂、马嘶、车行之声。
“莫不是趁着刚才,已经从后面跑了?”
这样想着,荷盱不由大喜过望,急急忙忙地向前冲去要去追击齐军,同时招呼过一个亲兵,吩咐道:
“快快去告知太宰和司寇,便说齐军已经望风而逃,我部已下齐营,正追击敌军。”
“喏,荷军佐”
这亲兵领命之后便跑着向后面公子和、公子休所在跑去。
公子和、公子休听了这消息,俱皆惊愕,公子休大喜过望,连呼:
“果天佑我杨国,天佑兄长!”
可是在一旁的公子和却皱眉沉吟:
“总感觉有一点不对劲。”
“还能有什么不对劲,兄长你昨日在齐营中大发神威,如今定然是齐军群龙无首,所以不得不逃了。兄长若是担心便跟在我等身后为我等防备,我自个领军前去接应便是。”
“如此,也好。”
听见公子和允了,公子休便吩咐御手驱车带着本部人马向着齐营赶去。
公子和便也跟在他的身后,眼见着公子休所部全员进了齐军营中,却不见得有半分异样,公子和不禁犹疑:
“莫非是我多想了?”
这样想着,他一挥手,也带着自己的部卒徐徐而进。
只是公子和前脚刚刚驱车进了齐军营中,后脚便有几个跟着荷盱的士卒狼狈逃了回来,跑到了公子休车前。
他们满脸血污,身上还插着几只箭矢。
“司寇大人,前面有埋伏!”
“啊,怎么回事!荷盱呢?”
“荷军佐——荷军佐已经被齐将国夏给杀了。”
忽然惊闻此言,公子休先是觉得莫名其妙,不敢置信,忽然听闻身后传来一声巨响,连回头看时,便见好几块巨石,落在了齐军营门口,堵住了他们的归路。
公子和也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吓了一大跳,正慌忙四顾间,便见到这营寨旁边的丘陵上杀出一军来,旌旗招展,人声鼎沸,齐声高呼:
“公子和,齐侯再次等候多时了!”
公子和、公子休听闻此语只觉得心神大震,如堕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