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红莲听命来到菡萏的房间,见师傅却打坐于床榻,便恭敬说道:“师傅,您找徒儿有事吩咐?”
菡萏并没有直接说出何事,而是先是问起武夷山之行,便问道:“九曲天宫之行为何三日才归?”
舒红莲听罢,脸上浮现了愧疚,她微微埋下头来:“弟子学业不精,只能勉强到达第六曲的天游峰。”
“那你可曾见到六曲之主鸦滩?”菡萏再次问道,她并没有责备之意。
她本来微微埋下的头再度愧疚下沉,对其恭恭敬敬说道:“回师傅的话,正是六曲曲主送我离开九曲天宫。”
“他是为师一个故人,一晃这么多年不知他现在如何?”菡萏叹道,其后整理情绪再度问道:“你可知道你不在这三天里青莲的变故?”
纵使她耳闻纷纭却不敢轻言,虽然心知肚明但她不敢得罪师傅和现在的掌门,对师傅也绝无二心。
她便恭恭敬敬镇定说道:“回师傅的话,我听说前掌门联合思邛山企图解开千魂祭释放其中怨灵,所幸得到师傅与掌门的及时阻止,不然又是一场人间炼狱。”
“为师仅献微薄之力,动乱镇压之功全在于掌门,只是……。”菡萏话语至此故意中断了自己想说下去的话,慢慢合上盘腿上拈花禅手。
不管如何舒红莲始终相信师傅的做法,她坚信青莲换代是正确的选择,就算不该念在养育与栽培之恩的情分比天地更为广阔,她没理由不听从傅。
她见师傅有起身之意连忙前去搀扶,同时必然气势说道:“师傅您尽管吩咐,徒儿定当全心全力完成师傅您吩咐的事。”
菡萏走至窗前,轻轻推开那微闭的窗户调整姿态,说道:“思邛山的乌邛于徐美玲二人逃亡在外,听说他们已经去了夜郎遗址。”
“夜郎遗址?”舒红莲心中暗想,她听说乌邛爆发过魔族血脉与魔功,这无疑是寻找血脉的根源。
心中所想自然不能流露,她强压疑惑问道:“师傅是想让我将其二人劫杀于夜郎遗址?”
菡萏望着窗外景象,双手负于身后,并没有下发诛杀令,而是说起了一个不为人知的事物:“我要你去夜郎遗址带回一样东西,就算是豁出性命也得保它到达灵山。”
“不知师傅所说之物为何物?”舒红莲不解问道。
菡萏依旧负手身后,陷入了沉重的回忆之中,一种忧心天下的口吻说道:“鸿莺剑与凤麟十二凤凰翎,这每一样都关乎着仙家的命运。”
“仙家命运吗?”舒红莲低下头来,她没有信心能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口吻失去了方才那般的坚定:“师傅,徒儿恐怕……。”
菡萏转身之际将右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并打断了她的话:“为师知道,所以我想向你借一样东西。”
“师傅您请说,别说您要借,我的生命都是您给的。”舒红莲没有半点犹豫。
“很好,我要的就是你的命!”菡萏话语之际用力抓住她的肩膀随后一跃而起,用灵力直接将她灵魂剥离。
落地之后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掌心托起一朵红莲,红莲内一点炙热星光便是囚禁的灵魂。
菡萏脸上露出了邪魅:“你的灵魂暂时交给我管。”
说完便灵魂出窍进入了舒红莲的身体,并将自己的身体盘坐于床榻上,关上房门若无其事般离开。
凤仪殿大门慢慢打开,菡萏用这具新的身体踏进了凤仪殿,当她开门的那种瞬间,一个背影出现在她的眼前。
此人正是青莲现任掌门莲心月,她负手观望着艾黎状态,至灼月沁水双剑被带离封印后,封印的力量似乎薄弱了许多。
“你看我这副新衣如何?掌门!”菡萏走至莲心月身旁有些得意的说道。
而莲心月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望着灵力逐渐消弱的封印,淡淡说道:“她已经答应了,随时可以实行我们的计划。”
“希望我们这次能赌赢!”菡萏说道。
莲心月听罢,胸有成竹之势回应道:“我们必须……。”
她话音未落,只听见凤仪殿大门再次被打开,她强制中断了自己想说的话,望着慢慢走来之人正是计划的主角。
永黎感觉到师傅与师叔的灵力同时存在,便连忙上前行礼:“师叔,师傅。”
菡萏的灵魂虽在舒红莲身体里,但怕她有所察觉便用自己的声音说道:“今天我们叫你来是你姐姐有话对你说。”
“姐姐!?她!怎么了?”永黎脸上出现了焦虑,担心姐姐又有什么变故便连忙问道。
“她一切都很好,就是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谈谈。”莲心月解释道,其后对身旁的菡萏说道:“师姐我们暂且退下吧!”
直到发来一阵咯吱的关门声,永黎凭借灵力感知向封印而去,她抚摸着精神屏障,问道:“姐姐,您还好吗?”
艾黎慢慢伸出右手,在屏障内测与其五指重合,双眼中早已是充盈着泪水,在不经意间溢出滑落。
“永黎。”她没忍住的哭出声来,呼喊着妹妹的名字。
永黎虽然天生失明,虽然封印隔绝了灵力及声音,但她依旧能感觉得到姐姐在叫她的名字。
“姐姐!”永黎回应道。
此时她听见了妹妹的声音,她发现封印的力量已经消弱到不足以支撑这道屏障。
她一把捧住妹妹的脸,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双眼中不断涌出新的泪水来。
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只感觉到一阵阴寒之息透过肌肤传入骨头,刺骨的寒冷吓得她连连后退。
距离拉开之后便疑问道:“姐姐,是你吗?”
艾黎望了望自己四周,无数的怨气在身边徘徊旋绕,不时钻进自己的身体,她此时极度嫌弃自己的一般模样,就连自己相依为命的妹妹都感觉到自己的害怕。
“永黎,……。”她再次喊着妹妹的名字。
此时没有了封印,永黎清楚的感应到这殿中充满了强大的怨气,可就在听到姐姐的声音之后,她放下了所有警惕。
一把扎进了姐姐的怀中,任由刺骨的寒气侵蚀自己的肌肤,都始终放不开手:“姐姐永黎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永黎不哭。”她用手拥抱着妹妹安慰着她,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能拥抱妹妹是用什么换来的。
她轻轻将妹妹推开,对其说道:“姐姐时日不多了,在这世界上放不下的唯有你,姐姐没有留下什么给你,但姐姐有一双眼睛可以给你一片光明。”
“我不要!获得光明却要失去你,我不要!”永黎听到此时明白姐姐的意思,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愿意失去姐姐。
“姐姐还有好多好多美丽的场景还没看见,比如说你以后的幸福生活,以后姐姐不在了,你就用姐姐的眼睛帮我看遍你一生的经历。”
艾黎缓缓地伸出右手向妹妹双眼而去,顿时眼前一片血色,她在挖自己的双眼时犹豫了,她想再多看一眼妹妹的样子,最后还是用自己都嫌弃的力量将其换上。
在永黎晕倒的时候莲心月推门而入,一朵冰莲纯净苍穹浮现手中:“是你实现承诺的时候了。”
冰莲不断吸收着艾黎体内千魂祭中的怨气,而艾黎此时的心愿已了,她甘愿化为灵力随着怨气一同进入纯净苍穹。
此时,永黎看见一个女人,她披头散发,一身衣物破烂不堪沾满了血液,身负重伤任在数千尸体中屹立不倒,永不屈服的信念使得挺直身躯。
缓缓抬起那颤抖不止的右手,口中念道:“既然你们渴望凤麟血脉的力量,那么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凤麟血脉!”
说完她便插向自己的眼睛,一对未沾一丝血迹的眼球爆出滚落在地上,血液从那黑洞洞的眼眶之中涌出。
“姐姐!”她突然惊醒,睁开眼见到的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右手覆盖着自己的右眼手势慢慢划下,口中念道:“这是你给我的世界,我会让它看到你没看到过的世界,姐姐,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