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的哀嚎声很快就平息了，路口依旧喧闹不已，无人知晓这里的事情。
“饶了我吧，是我鬼迷心窍！”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水手手脚并用，爬到露出红色砖头和木架的破烂墙壁下，指甲缝里塞满了混杂着泥土的血。
他的视线不敢和黑发少年相对，落在躺倒在酒馆后的肮脏小巷里的几个狐朋狗友身上。
遗憾的是，那几个人已经没有力气向他看过来了。
还不如不看呢。水手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腿在什么地方了。
“这顿教训是告诉你，好好爱惜自己的生命。”锡安抱着双手，慢慢蹲在水手面前，“你的人生就这一次，还整天在这种脏污狼藉的地方浑浑噩噩过日子。”
锡安仔细看着水手肿胀的眼圈，顿了顿。
他身后的女子还在玩弄自己如森林大火一般的红发，没有打岔。珊瑚很好奇这次会不会有额外的展开。
“你没有他们那么坏到底，也不像个好人受得住欲望。所以，做坏事你肯定是死的最快的。”
锡安语气森然：“你知道我身后的这位是谁吗？凯拉克王国的御用法师大人，她的灵眼能看出来，你的好运气已经耗光了。而且她预言过了，若你下次再做这种事，你的脑袋会被削去一半，只留着舌头和下巴。”
水手浑身一抖。
珊瑚闻到了什么异味，顿时皱起了眉头，转过身，顺手抽出一根手帕遮住琼鼻，碧瞳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好了，你走吧。”锡安站起来，后退了几步，手伸进怀里，在摸索着什么。
“这就走，这就走。感谢您的慈悯！”水手见锡安的动作，双腿立刻回归掌控，顾不得打湿还带着味道的裤子，爬起来就要往巷口跑去。
“等等！”
锡安突然叫住了他。
“还，还有什么事？大人。”水手回过头，扯着一张别扭的笑脸。
“给。”锡安拇指一弹，一枚金晃晃的东西摔到水手怀里，“带他们一起，找个医生，开点药。免得你们这次的工作丢了。”
水手捧着克朗的动作一滞，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清晰可辨。
“愣着干什么？不够吗？”
“不，不是。”水手手足无措，尤其是看到锡安身后一双杀气肆意的眼神，水手艰难地移开了视线，“您的眼睛很漂亮，和我在船上见过的那位术士大人一样。”
锡安侧过头得意地瞟了一眼女术士。
珊瑚晃了眼路上的几道拖痕，转身离去，锡安跟了上去。直到进了女术士在诺维格瑞上城的一栋房屋，她才开口道：“有必要吗？”
锡安在卧室里四处瞧了瞧，那个叫“莫伊扎克”的女学徒应该是给珊瑚跑腿，或者买菜去了。然后才回道：“除恶务尽。”
“那为什么不把他们都丢进河道里？恶臭和人渣的搭配非常完美。”
“花一枚克朗让人摒除恶习，不仅保证了他的劳动力，还埋下了一……”
“呵，我不想在评论你的理想主义上面花时间！”珊瑚冷笑了声。
明明在外面游历了好几年了，却依旧没变，真不知道该说是有毅力还是太愚蠢。
“问题在于……”珊瑚突然抬起头，碧瞳突然一阵凌厉：“你居然用我给你的魔法口袋，将我的克朗丢给那些肮脏的家伙！！”
锡安一副接受过良好教养的样子，没有做任何争辩。
然而他强装镇定的神态没瞒过女术士的眼睛。
“身体挺诚实的嘛，知道冒冷汗了……还有这六枚铜币！”
珊瑚注意到锡安额头的汗水，收起凌厉，嘴角露出笑容，从怀里掏出六枚印着拉多维德头像的铜币，一一摆放到锡安面前。
“真是有钱的人呐。被松鼠党的家伙绑了后，浑身上下什么东西都没了，就找回了自己的剑和衬衣，连这抹布斗篷都是从不知哪个倒霉蛋身上抢的。”
“……还有一瓶防食腐生物的炼金试剂。”
锡安本想这么反驳，但被缩小成手办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你居然还能这么大手大脚？是不是女侍生的话让你心动了！”
锡安顾左右而言他：“莫伊扎克是去买菜了吗？好久没尝到她的手艺了。”
“是啊，这么一个善良的女孩，想必会很惹人怜爱，比起和我这种老太婆聊着些毫无营养的话……”
“咳咳……克朗的话，我会想办法还的！”锡安将背部挺直，身体微微前倾，神色十分庄重。
“是啊，你这一套从流浪骑士那里学来的观念还真是崇高，当然，保不住钱包的习惯也学了过来。有现成的机会，锡安，你为什么不从你母亲那里多学点东西呢？”
珊瑚捻了一枚草莓，红唇咬住一半，似笑非笑，左手撑着下巴，就这么静静看着对方。
“她要忙的事情很多，鲍克兰郊区外面的老房子，还有整天只知道提要求的艺术家，我只有年末回去才有机会见到她……”
锡安见珊瑚依旧撑着下巴看着自己，相处这么久，脑子再迟钝也明白了她的想法。
“开门见山地说吧，要我做什么？”
珊瑚嘴角一弯，咬掉草莓的枝柄，草莓的汁水沾在鲜艳红唇上，她才开口：“既然你花了我的钱，那就把我的损失弥补回来。恰好我这里有个工作没人能接下来，你是个不错的人选。”
果然！
锡安松懈了肩膀，随意地靠在梨木的椅背，顺手拿起一枚草莓：“哪方面的工作？”
珊瑚坐在了锡安对面，翘起腿，缓缓说道：“当剑术教练。”
锡安在草莓上咬了一口：“你不研究法术了？！”
珊瑚挑挑眉：“是个贵族，报酬很丰盛的。”
“我们可以五五对半，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明明是我出力，为什么你还要占这么多！”
珊瑚抿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神色：“因为这是我的熟人介绍的，他知道我有个朋友会剑术，还在陶森特拿过第七名。”
陶森特的骑士比武大赛每年都会召集全世界的骑士，有出名的也有默默无闻的。每年进入预选的共128人，正式比赛有射箭、马术、剑术三项，最后一项只会留下8名竞选最后的名次。
珊瑚说锡安的第七名，就相当于是倒数第二。
锡安一听，立马站起来：“不，是第三名；如果不是吃坏了肚子，我绝对能拿到前三。而且，那个尼弗迦德的人又嗑麻粉了！我以鹭鸟之名起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