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历二十九,靖州商会终于在新年前一天正式挂牌成立。首任会长由严梅梅亲自出任,她也是在座除东家之外唯一的女性大掌柜。薛德宝自荐副会长。商会刚刚组建,还没有人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连薛德宝自己也是一知半解,他自荐副会长只是想着要先掐下一个尖儿来,当官自然是不会错的主意。
辰时商会里的几位理事就过来赶热闹了。
“大家都到齐了,今日由梅梅主持头一次大会。咱们讨论一下各位东主、掌柜的对靖州商业的看法,预期以及未来的畅想吧!”
严梅梅今日换了一身宝蓝色的锦袍,米白色的坎肩,深棕色动物皮毛围着领口、肩头、下摆整整绕了一圈,中间斜斜的自肩胛处系着三个墨绿色的菊花形扣盘儿。别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是拿金银璎珞镶着珠宝戴在身上,偏她,耳朵上坠着珍珠耳坠子,拿个深褐色的简单绳子串了只冰阳绿的翡翠珠子,下面挂着个大个的同料冰阳绿翡翠大如意。种色儿,水头都是一流的货色。
昨个儿早起林恒在飘香阁包场,点墨跟书香两个女孩子一人一身新衣裳穿行在众人之间,惹得好些东家伙计看直了眼睛,纷纷私下打听:“这是谁家的水灵妹子,不知芳龄几何,可有婚配?”
严梅梅在屋里听各铺面管事述职的时候,吩咐小姐俩手拉手由严迁并索积少看护着,打了马车哪儿人多上哪儿转悠,是以四个人打从娘娘庙,绕着几条主要街道转了一个遍。引得无数贵妇女眷猜测:“这是哪家新贵小姐少爷,到从来不曾见过。”
瞧那女孩子身上的衣裳到是时兴好看,好几家偷偷打发人过来打听。
点墨跟书香大大方方告诉人家:“才从喜悦楼的一楼铺子里置办来的!”
不大会功夫,定制的二十身新款式的锦袍被抢购一空。
下头坐着的大掌柜,东家们都是街面上有头有脸响当当的人物。大家伙端着盖碗撇着茶叶寻思:“这严大掌柜的有点意思啊,喜悦楼开张就先声夺人,抢走了靖州六七成的银子,如今大清早的来分析什么预期、畅想。她说的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听不懂,且看看别人怎么发言,咱别先露了怯!”
严梅梅的生意经念的好,如今到没有人敢因为她是女儿身,而心存轻视。
严梅梅等了半天,瞧着没人说话,会不会是这些新鲜词儿太生涩不好理解。心里盘算着怎么翻译成大家伙都听得懂的话。
“这几日,我对在座各位铺子上囤货出货的情况略有耳闻,不知在座诸位可有什么麻烦,困难需要商会帮忙筹划解决?”
这.....,话题有点沉重,这是向我们示威吗?
薛德宝冲着刘端家的使个眼色。刘家做的是水果干货生意,如今苹果、柿饼子压在库里不养肥了耗子就得憋肥了蛆。
刘端很想假装看不见薛德宝递过来的眼神,试问谁愿意在众人面前自曝家丑?可是想着春节开市前找薛家少东借的银子尚且没着落,一咬牙:“严大掌柜既然问了,我带个头儿!”说着绕过众人走到前面,朝着四周拱拱手做了一圈的揖:“我先跟大家伙见个礼儿。咱们在座或有熟脸的,或有不认识的,不管怎么说,今儿能齐聚一堂就是咱们的缘分。”
“是是是!”
“对,确实是缘分,大伙正好认识认识!”
“严掌柜的,说起来咱们买卖人家,开起铺面来,是赔是赚大家伙各凭本事,这个赖不着别人。您家喜悦楼一开门生意爆火,见天套着大马车四郊野外的拉人,咱们靖州城的老百姓都叫你们家搜刮干净了。”
“是啊!”
“要说呢!”
“可不是!”
“哼,挤兑的别人都没活路了!”
刘端举着手往下压压大家伙儿四起的抱怨声:“别人家我不知道,就说咱们自己家吧!年前早一个月我们家水果干货铺子里就四处的定货,现在到好。过去咱们靖州商户,卖肉有肉铺,卖瓜子有干货铺。个人干个人的营生,他们喜悦楼一开张,衣裳首饰、鞋袜帽子、干货水果。文玩字画,连着茶铺,都叫她一家包圆了。最可气的,她三楼把包子、水饺、面条分开了卖,咱们街上混饭的,打老祖宗前儿,几百年来都是各干各的,他都开在喜悦楼里一气儿卖,我到问问掌柜的,你们家是要干嘛,到底要干什么生意,就不怕摊子铺大了腾挪不开吗?”
“是啊,就是啊,哪有那么干的!”
“诚心挤兑人吗,我们还怎么干!”
“我们铺上伙计,家里仆从都等着年下回本吃饭呢!”
“这不挤兑大家伙都抱团去上吊吗?”
“胡闹,简直就是岂有其理!”
在刘端的挑唆下一屋子的东家掌柜的义愤填膺,各个恨不能吐口茶水淹死严梅梅算了。林恒听着气不过,紧紧赚着拳头,待要发言,被严梅梅生生按在椅子上不叫起来。气的林恒直接转过身子对着墙上的字画翻白眼去了。
薛德宝这个解气啊,喘气都比进门前顺当多了:“今儿这碗茶不错,这是毛尖儿吧!爷喝着顺口!”
边上伺候的伙计尴尬的笑绷在脸上,随时等着掌柜的跟东家一声令下蹿出去揍人呢!姥姥,敢骂我们大掌柜的,先问问小爷儿的拳头答应不答应。再看向薛德宝的茶碗,眼睛里传递着:“喝吧,就是毛尖儿,怎么不烫死你呢!”
“这位东家敢问怎么称呼?”严梅梅低眉顺眼的低声问。
“不才,刘端,糖宝斋东家。我是士林路街面上开水果干货铺子的。”
“哦,久仰久仰,原来是刘老板!”严梅梅起身对着刘端福了一福。刘端作揖回礼。“刘老板的铺子我到是去的少,大概梅梅去那么远的地方多有不便吧,还望刘老板见谅!”
“哪里哪里,有机会严大掌柜的尽管过去玩玩,或有看上的,打发人过来要,我自给您包裹好了送家里去!”
“啊,那真是太好了,梅梅先谢过刘东家了。”说完又福了一福:“不知刘东家还有话说?”
“自然是还有几句,”转身对着在座:“人家严大掌柜的到底是姑娘家,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倘或多说了,显得有点欺负人大伙儿说我还继续说吗?”
“说说说,刘老板说的好,咱们乐意听听!”
“好,那严掌柜,既然大伙捧我,那我就得罪了!”说完了走回自己的桌子上端了茶杯一饮而尽!自有伺候的小斯过来重新添上开水。又走回前面继续说:“你们喜悦楼买卖火也就火了,你包下车行的大车,拉着人到城里逛庙,总还有一个半个落网之鱼照顾旁人的生意。大掌柜的脑子活泛,点子多,咱们折服。可是,他们喜悦楼后院不盖伙计住的伙房,搭着顶棚围挡,把四周村里的集市上的买卖人都一网打尽了。城里你不叫咱们卖,出城的路也给咱们堵死了。这还不算,他们喜悦楼把全城盖围挡搭棚子的料都包了,害的城中百姓红白喜事都租不到搭棚子的材料,还得排队去他们家里高价返租,他们坐着直接盘剥老百姓,这是厚道买卖人家干的出来的事儿吗?”
“可不!”
“岂有此理!”
“太可气了!”
“哈哈哈哈哈!”严梅梅听着没憋住,不禁开怀大笑起来,尽失仪态,没办法,太可恨了,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事做的够缺德的。但是话说回来,商场如战场,刘老板自己说的吗:‘赔了赚了各凭本事!’
严梅梅突然的放肆弄得大家措手不及,好多人忍不住摇脑袋:到底是个女人,沉不住气,这时候笑的那么得意,一点不懂的包容含蓄,赚点钱而已至于那么狂吗?试问在座诸位谁没辉煌过?还是眼皮子浅啊,女人的通病。
陆续又有几个老板起来责问喜悦楼,左不过也还是那几句话,自始至终严梅梅都憨笑的点头,面对众多责难一力承担,一概不回。弄得林恒如坐针毡,自己喜欢的女人替东家抗事,他一个大男人吭都没吭一声太失尊严了。林恒心里很不好受,再看严梅梅的目光就加了更多的怜惜与不忍心。
“我小时候家里穷,”严梅梅站起来,大家自动安静下来都端着碗看她怎么给自己盖这个盖儿:“我爹爹赶着车拉着我们一家老小来靖州避难。一路上好多饿死的人,说哀鸿遍野也不算过分。老天爷不开眼,南边旱北边涝。试问倒要怪谁?南边既然大旱,就该及早买了玉米种子下种啊!北边涝的那么厉害,老百姓怎么不提早往山上高处搬家呢!剩下地来,种水稻,养螃蟹多好!可见还是那时候老辈子的人不聪明啊!”
“哼,简直一派胡言,老天爷的安排岂是老百姓能预测的?”薛德宝听严梅梅一张嘴就觉得缺乏见识忍不住道。
“啊,原来薛家少东也到了,”严梅梅对着薛德宝的方向福了一福接着道:“大辽自梅梅出生就国泰民安,梅梅从来没见过打仗的。也不知,那战败的一军人马,草料,粮食,军士的粮饷,死伤士卒的安置,这些费用是不是都由胜利的一方给报销啊!”
“唉,严大掌柜你快歇歇吧,说的什么啊这是,你生意经念的顺溜,人事却一概不知,说出来没的叫人笑话头发长见识短。从没听说过打仗打赢了还有给输的一方赔补损失的。那都是攻城略地直接吞并,把那两族或者是两国合并在一起,建立新的王朝。懂什么啊!”
“哦,原来各位东家掌柜的都知道啊!那么,如此说来,诸位今个来不是来找出路的,反倒是自己打输仗,到我们东家这来泼皮耍赖的吗!”
“好!”林恒忍不住大声叫好:“说的太好了!”
林恒跟着一众堂上伺候的家人伙计听了大快人心,发自内心的给严大展柜鼓起掌来。底下坐着的东家掌柜们个骚眉塌眼的再不好意思言语了。
“咱们成立靖州商会的初衷就是要整个靖州的商贾同心协力,把银子赚到手里,让靖州百姓吃的起菜,穿的起衣裳,同时我们要把自己的生意经念到外面去,念到冀州,衡阳,莱芜乃至京中。我们要立志做这大辽的天下第一商,此,才是我辈靖州商贾的所为!”
嚯,好大口气。严梅梅一番话说的大伙激情澎湃,好一个天下第一商。大家又是一轮热烈的掌声。
会议过后,子书代严梅梅起草了新的合同。大意是:年后由林恒牵头在城外五里自己家的土地上盖一个综合大市场,所有靖州商贾集中在一个地方,分区域种类做一个大型的仓储超市。零售兼批发。具体运作事宜由严梅梅主持操盘,薛德宝协理,大家一致推举仗义执言的刘端监理。议程草案初定年后初八开始具体筹划,会议细节内容另会商榷。子书跟钱先生忙了一天为与会东主、大掌柜们各抄录一份,待签字画押收回统一保管。
靖州的市场经济在严梅梅的倡导下,进入了大辽国一个划时代新开始阶段。
严梅梅下了差回到下处洗澡更衣,今日费了些脑子,有点困,午饭没怎么吃就早早的和衣睡下了。
林珠儿的老娘打开包裹,抖落出一件宝蓝的棉袄,胸口及肩膀处绣着艳丽的牡丹,自胸口往下滴溜儿着一串高冰樱花玛瑙平安扣坠了嫩粉色流苏穗子,只领口镶了一只白色的如意扣儿盘儿。下配米色棉裙,绣了同款的牡丹花。
“娘啊,这是向阳楼的新鲜样式吧!我的娘呦,头一回见这么美的袄子,你看,端的是简单大方!”
“主子你穿这个出门定能大放异彩,咱们王爷准得看呆了!”小玉儿年纪小看见好看的衣裳围着林珠儿转个不同,各个角度看她们家小主气质神采都与以往不同。
“小玉儿,你去上那箱子里给你主子挑几件搭配的首饰出来!”
小玉儿把耳坠子、手镯、钗环、并戒指一样样捡出来摆了一床。林珠儿老娘挨个往闺女身上试戴:“这还真不是他向阳阁的东西。是我进香的时候在娘娘庙里边看见一个姑娘穿着的,我打发人问了才知道喜悦楼有卖的,差点没抢着,原是看上一身红的,现下瞅着到是这宝蓝色更加配我女儿的肤色,端的显白呢!”
“喜悦楼还有咱们家小主的股份呢!”小玉儿巴巴着小嘴儿道。
“可不是,怎么他们买卖那么好,恒哥儿没给你送回头银子来吗?”
“原就是王爷的银子,许是给王爷拿过去了吧!我不过占个名头。拿住了王爷要什么没有,娘,这个事你别问我恒哥去啊,没的叫人笑话!”
“怎么还笑话,我本就是他婶子,我姑娘的股份原就该归了我姑娘的,管他谁的银子干嘛,字据上是谁就是谁!”林珠儿老娘把一只粉紫色高冰镯子套在闺女手上:“我看还是这个颜色好,你就带着紫色的吧,回头叫玉儿把这头发挽起来,甩下一缕,耳坠子也配那对冰紫色的准行!”
窦良杵实在是等不及老娘,自己打马先来了‘恒德堂’。年下学子们都放假了,柱子每日间只来半天,没什么事严敬如也不拘着他。自己跟着马车去了一趟喜悦楼,转了一圈该买的年货基本就齐了。今年钱富裕,又掏了点银子给娘子买了支钗,俩人正在屋里唠嗑,就听外头丫鬟来报:“老爷、夫人,门外有人找,说是咱们家姓窦的亲戚!”
“呦,敢是窦姨娘过来串门子了吧!”
“到没看见女眷,是个骑着驴过来的男子,书生打扮,年岁到是不大的。”
“别管是谁你去看看,可能是良蓬,去年也是这日子前后,给咱家送的米面香油的你忘了。”严敬如已经穿衣服了:“来,把这桌子撤了去吧,一地花生壳子,赶紧扫扫,别叫人看着不像样子!”
夫妻俩出了大门,原来是窦良杵:“稀客稀客。”
窦良杵上前打千:“良杵给老舅并老舅妈拜早年了!”
“呦,起来起来快些起来!”
一行人绕着影壁,转过学生日常上课的前堂,小门进了后院。丫鬟已经收拾干净了屋子,重新摆了瓜子花生并新沏的花茶。几个人分宾主落座。待暖和过来,磕着瓜子寒暄。
“有句话叫:春吃花,夏吃叶,秋吃果,冬吃根。就是说到了冬天多食用植物的块茎于养生大有裨益。回去嘱咐你爹娘,如今我们这一代人已然都上了岁数,吃点红薯,土豆,芋头,平时做的烂烂糊糊的好下咽,对大肠蠕动有促进作用,还兼具养胃的功效。”严敬如拉着窦良杵大摆茶经。
“是是是,老舅说的有道理。良杵一定提醒爹娘。”
“茶,入冬了一定要饮红茶。或者煮桂圆红枣茶,加一点枸杞,能增加香甜味口感。红糖味甘性温,中医认为红糖有健脾暖胃、活血化瘀的功效。”
“哎呀,老爷你又来念经,把我说的头都垂了!”严夫人给窦良杵抓瓜子:“良杵,你自己来的吗?”
还不待窦良杵回复,门口丫头又打门进来回:“老爷夫人,窦家的姑奶奶到门口了!”
“哎呦,你说这孩子,怎么不提早说,即是你娘来了我们早该打发人去迎一下!”
“没事,我娘坐马车跑的稳当。”
女客上门严敬如不用亲自迎接,自己批了厚袄子站在廊檐下,指挥丫鬟重新烫了热茶过来。说话间窦良杵的老娘就被自己儿子跟严夫人掺着进了东屋。
“快上炕,上炕上坐着吧,炕上烧的暖和。”严夫人热情的招呼着远房的这位大表太太。已然拿她当了亲家母对待了。
“我原是同他一起的,倒霉孩子,跑得太快。我那马车紧赶慢赶一把骨头差点颠登散了架。”说着也不客气,自己腿了棉鞋,裹着家常炕上穿的暖鞋盘了腿坐在炕头上:“也没什么好带的,出来的匆忙。咱们自己家的香油我给你们结结实实的拎来一大桶,想是今年一年的都有了。死沉死沉的,我那老马都跑不动了!拿了一麻袋咱们柜上新出是糖瓜子儿,你们乡下见不着,卖的都挺贵的,回头家里来客人分给小孩儿们吃。还带了一麻袋的柿饼子,乱七八糟都是良杵亲自盯着伙计置办的,说要送与他老舅。奈何我那车小,不然还能再装些!”
“老姐姐想来原是该打发人说一声,咱们好套车去接。巴巴的大冷天跑那么远,还总给我们送东西,这多不好意思呢!”
“亲戚原该勤走动走动。对了,继涛、继海那俩猴儿呢!”
“哦,跟着新来的账房先生柱子不知道跑哪野去了,天不黑见不他们。到是好,省的在我耳朵边上整日价刮躁。”
“娘,你喝口热茶,才刚我老舅一直念叨你,叫你们回去多吃土豆,山芋好消化的东西,这个是红茶,你尝尝!”
窦良杵心里装了事,急急的给他老娘使颜色,他老娘只装做看不见,陪着严静如夫妻俩天南海北的瞎侃大天。
严夫人早知道窦良杵的心意,对这个孩子也很满意。文质彬彬的能写会算,跟严敬如早年到是有几分相像。
“怎么,都二十九了,梅梅还没来家吗?”
“啊,原是要套车去接的,东家提前打发人来说今儿个有重要的事,说明日怕也回来早不了!”严敬如说。
“若依着我的意思,一个姑娘家,快快的收了心说了婆家才好。咱们家里原不差她一口饭吃。巴巴的非得去做什么大展柜!”
“老舅妈可别这样说梅梅表妹,她如今可是靖州城里的风云人物。喜悦楼开业到今日怕不是把满城的银子都算计到林恒家里去了。依我说,没有咱们梅梅就没有林恒的今天!”
“你瞧瞧你瞧瞧,良杵还不乐意呢!”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窦良杵也不介意老舅妈拿自己开玩笑,这样才说明是自己人啊!
“他老舅,我们娘俩这会也没带着外人,只咱一家子关门说会子话!梅梅和良杵的事,不知道你们夫妻俩什么心气儿?倘或觉得好,咱们是不是把这层窗户纸替孩子们捅开喽?开春给我们家老二下了文定,我这当娘的也好省去一桩心事!”
“嗯,那敢情好,我是愿意的!”
“这个事,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终究梅梅这孩子与普通人家的闺中小姐又不太一样。是吧!起码孩子的见识就不是我们做爹娘的能比的。这么着,事咱们大人心里就算是默认下了。等年下梅梅回家,叫两孩子也见上一见,听听孩子的意思!”
“那么着也好!”窦良杵的老娘跟儿子得意的对了个眼神,这桩婚事在她心里那自然就应该是手拿把攥的稳便才对。
窦良杵却莫名有些隐隐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