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生们在帐篷里讨论方案之时,邸岳和韩龙等四位先生在卧龙湖边一边散步一边商议,扶余国怎样都得去,无论这瘟疫是天灾还是人祸,都是一道题,必须去解的题。
“韩先生,你怎么看扶余瘟疫流行?”邸岳问。
韩龙说:“很难说。瘟疫这个魔神,近些年一直作恶。大汉末年,若不是瘟疫流行,道教的太平道也不会流行,也不会有后来的黄巾之乱,大汉也不会亡。建安十三年的赤壁之战,若不是荆州爆发瘟疫,魏武帝早就统一天下。建安二十二年的瘟疫,则更大。陈留王说,‘疠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保守估计,这场瘟疫死亡人数得过万人。7年之前,洛阳城内,又爆发一场瘟疫。扶余国的风俗,我不太清楚,我也不擅医术,不敢胡乱猜测瘟疫如何来的。但是,我辈之人,以国士自视,越遇难事越精神,越逢险处越放胆,扶余国内,有魔则斩魔,有妖则擒妖。”
“慕容先生?”邸岳看向慕容坚。
“邸先生在我昌黎城西门之上,面对万千匈奴,可曾想过一个退字?”慕容坚笑盈盈地说。
邸岳向慕容坚一抱拳。
“逆行,必去。”牛劲不等邸岳问。
“感谢诸位先生高义。”邸岳说,“扶余建国数百年,一直为大汉藩国,甘为中华附庸。扶余的政治和经济,都直接复制汉魏制度。汉魏曰郡县,扶余曰道邑,汉魏曰九卿,扶余曰六加。汉魏有世族,扶余有诸加。邸某即曾为马加,为扶余世族之一,虽身居东北苦寒之地,却心慕汉家向阳大道。邸某这样想这样做,其他大加,未必这样想这样做。前些日子,邸某的妻子,也是扶余国上一任国王的长公主,突然病逝。邸某任务在身,不能回家,更不能探清死因,但心中疑虑,从未消散。这场瘟疫,起得莫名其妙。扶余国,六七万户,数十万人,地广人稀,比不得中原人稠地少。这几年,更无战乱。瘟疫一发,谣言又起,这国就乱了。这个时候,诸位先生和诸位太学生进去,险而又险。如果这个险,只是奔着邸某而来,邸某还不怕,不过是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而已。若是连累大家,邸某则心中不愿。”
邸岳说:“所以,希望诸位先生能答应邸某,在危险不可控的时候,带着太学生撤出扶余国,不管学期满或未满。”
韩龙说:“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吧。我们太学,同进同退,拼尽人事,恭听天命。”慕容坚和牛劲同样点头。
“既然如此,”邸岳的脸竟然从未这样生动,他说:“我们去看看那些少年的作业,能给我们怎样的惊喜。”
进到帐篷,里面除了萧冲、雪鹰等太学生,还有杨林、安乐、慕容妮。席间高福说出扶余的险情,让他们谁也安不下心来,都跑来想想万全之策。
“谁来讲?”邸岳问。
“我来。”雪鹰作为鹰组组长,又是扶余国人,自然被萧冲、清涛、薄海推了出来。
“瘟疫,是世之大病,人之大敌。”雪鹰说:“临大敌,当全神贯注,当全力而为。我们主张,分三层来应对。一是治病,以药来治病,寻找良医良药,治病救人。二是治人,或者说是防疫,想办法不让瘟疫继续蔓延,或者减轻爆发态势,安定民心,消除恐慌。三是治国,找到瘟疫爆发根源,一举除之,还国家一个安宁。”
邸岳赞许点头,问:“如何自保?”
雪鹰说:“凡病,必起于自身有亏,瘟疫也不例外。现在,我们不知道这个病该用什么药来治,该用什么东西防,但是,只要我们身体自强自洁,疫魔则无机可乘,无缝可钻。因此,我们当前的自保之物,就是培本筑元,养精蓄锐,洁身自好。等情况再明晰一些,再增设自保之物,再定自保之法。据高大人介绍,得病之人多死于肺力和心力衰竭。具体来说,我们建议多备补养肺力和心力的药物或食物,像甘草、大枣、当归、人参等。等寻到良医,我们再对症配些良药,随身备用,并广为散发。这些物资,杨林大保安答应来筹备。刚才慕容师娘说,给大家缝些轻纱面罩,挡些灰尘等不洁之物。安乐姐说,给大家每人备数十衣物,如与病人同处一屋,回来则换下旧衣。”
“还有最重要一条,”雪鹰说,“任何时候,太学师生保证武器在手,拥有自保和反击能力。”这一条,是萧冲提出来的,在高尔山,他实在感觉太无助了,彻彻底底受制于人,和一条死死的咸鱼真没什么区别。
邸岳、韩龙等人点头。韩龙说:“《孙子兵法》说,‘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我们在此休整三日,护送人员立即折返,太学人员全部进入战时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