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杨林问。有钱不让赚,太让他难受了。
萧冲说:“因为,你无法保证你抬起价格的同时,不给玄菟太学和邸先生带来祸端。如果你是纯商人,买卖双方自愿,兴许无人管你。但你的身份是太学人员,你无论是高价买,还是高价卖,都会落人把柄,背上不仁不义的骂名。即使你捐出所有利润,别人仍会骂你,说你想把黑钱洗白,说你赚取不义之财。”
“我光明磊落,不忧不惧,怕他们说三道四?!”杨林说,“怕别人议论,那还啥也别干了。你们也太胆小怕事了?”
“不用激我们。我们胆小不胆小,你和安乐姐还不知道?”萧冲说,他点安乐姐是提醒杨林,在昌黎城曾经冒死救人,胆小,怎么可能?“疫情横行,你难道没看出来,现在不是赚钱的时候,那邸先生都急成那样,脸板成石头了?邸先生的妻子之死,还需要查明。扶余国有几座山,有几条河,我们都还不清楚。疫情不明,敌情不明,环境不明,你还想放胆赚钱?钱卡心眼上了?”
“钱,我可不在乎。”杨林说:“我就是觉得这里面大有商机。算了,我继续当善人,这钱我不赚了。不过,我能拿这药汤、药剂做些免费的营销吧,不赚钱,赚些名声,总可以吧。”
雪鹰说:“只要不给邸先生添乱,就行。”
按杨林的安排,所有的汤方和药方上统一画了一只黑虎——黑虎,即是玄菟,汤方左上角,写着“玄菟元汤”,药方左上角,写着“玄菟十大宝药之安肺丸”。这图这字,太学生抄写实在太烦了,“猴子”太郎想了个办法,用木头反刻,抹上墨汁,往纸上一扣,图文就印在纸上了。
杨林央求安乐和慕容妮,在太学师生以白色为主基色的服饰上,绣上玄菟两个黑字,先生们的,则夹杂些许金线。他说,无论如何,玄菟好物的商业计划不能扔了,搞些品牌营销,只会添彩,不会添乱。
这些名堂一搞,也别说,倒也有些效果。康平道和四平道的百姓,开始传说,这些白袍黑字的玄菟人,是老天派来专门治瘟的,玄菟是啥?黑老虎,专门镇压恶煞的。有了这些舆论加持,封城和吃药喝汤,百姓因有了信心,配合了许多。
听到这些议论,萧冲刚开始觉得好玩好笑,后来觉得百姓喜欢迷信,再后来又觉得迷信也并非一无是处,恰如孔子那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老百姓傻一点,管理起来还容易一些。
但是,萧冲和邸先生说了这番感受后,邸岳说,也不见得。孔圣人这句话,还可以断成“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或者“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两种断句,意思完全不一样,是说如果老百姓素质可以,就可以相对宽松一些,自由一些,如果老百姓道德水准还不行,达不到合乎道、合乎礼,就要多多教育他们,多多引导他们。
邸岳说:“和大魏的国人相比,扶余国人,属于‘不可使’,应该多教化才对。巫化、魔化或者神化,反而会让他们更加愚昧。我们太学之人,应该自觉以文化人,不能以文愚人。”
听了邸先生的解释,萧冲告诉杨林,宣传玄菟好物可以,千万别宣传过度,将好物吹成神物。吹过大了,小心跌下神坛,现了原形。
忙了一日,四平道和康平道一样,动作起来,限制百姓出行了。好在秋粮和秋菜刚刚收完,百姓家里都屯得满满的,关在家里不愁吃喝,惟一不便的是,扶余国人不能像以往秋天那样,上山下河,捕狐捉貂,抓鱼钓鳖。狐皮和貂皮,是扶余最值钱的物品,国人无不以拥有一件貂皮为荣。一件貂皮,价值万钱,竟值10匹马的价格。而诸位大加以上,则必须有几件纯白和纯黑的裘衣,平日和喜事衣白,祭祀和丧事衣黑,否则视为失礼。现在,捕狐捉貂这些事,和保命相比,可以暂时放一放。
从四平道再往东北,一路平原,河流密布,每条河上都有宽阔坚固的木桥,若不是有封城令,这些河的河里河外,少不了渔猎的人,少不了唱歌的人。
“前面就是王城,”邸岳骑在马上往东望,他指着东面几座高山说:“王城西面是松花江,我们先乘船,到王城南门。”
高福说:“下官已派人向吾王送信,吾王回话,他将亲自在南门迎接大马加和玄菟太学各位师生。”
扶余王尉位居亲自迎接,这可是隆重礼节。虽然率义王慕容焉也是王,但属于郡王,二字王,而扶余王世袭的是“濊王”,是亲王级别,是一字王。亲王再往上,就是皇帝了。
“我只说顺利迎邸大人回国一事,别的事,我没说。”高福接着说。萧冲听出来了,康平道和四平道封城一事,邸先生得自己向扶余王说明了。
这扶余王,能听明白不?